(4)你确定,他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之一吗?
一天多了,季岩还是没醒。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你去休息会儿好吗?你已经一天多不吃不喝不睡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去休息,我来替你守着他。”许逸尘说我来替你守着他,因为太过担心,我甚至没有发现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同。
“不用了,你还要上班呢,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很担心季岩,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有办法安心的离开。
许逸尘没有说话,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些吃的上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是许艺晚。昨晚,她也在这儿守了好久,许逸尘让她先回家,她死活不走。最后近乎用了吼的方式,才终于劝了她回家。不过几个小时,她还是又来了医院。
“他还没有醒吗?怎么办?要不要转一家好点的医院?”她走过来面对着我。
我还没有说话,许逸尘已经开了口。“医生说他只是太虚弱了,所以还没有醒。而且他的病情,也不适合转院。很快他就会醒过来的,你别太担心了。还有,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事情紧急,也没有好好的问过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不禁抬头看了看许艺晚。她大致说了说昨天晚上的情况。许逸尘过了好久才说话。“以后一个人别去太嘈杂的酒吧,太危险。昨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你长大了,不能再那么任性。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别人。”
许逸尘说的话,不轻不重,却句句说在点上。他一向都如此懂得拿捏分寸,在这一点上,季岩与他真是有着天大的不同。
医生告诉我们季岩醒了的时候,许艺晚跑得比谁都快。所以我们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艺晚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问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季岩很虚弱,脸色很白。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眼光一直看向我。
我走上前,看着他。想说话却还是没有能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还是很想哭。看着眼前那么虚弱而无力的季岩。我很心疼。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
“晚晚,你别在这胡闹了,让他好好休息会。你跟我出来。"说完就拉着许艺晚走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她不想走,但是迫于他哥哥的压力,还是不情愿的出了门。
“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终于我还是开了口。
“我没事。就是点小伤。”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季岩就是这样,虽然总给人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对人比谁都好,也比谁都不想欠别人。好像觉得我很了解他,可是,季岩,我真的了解你吗。
看他的样子很疲惫,我摸了摸他的头,烫烫的。又摸了摸我自己的。“我去叫医生吧,让他给你看看。”
“不要走。”他拉住了我。也许是注意到我的不自在,他马上放开了手。
“以后不要打架了。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让季叔叔他们放心。”
“你会觉得有所谓吗,如果我说不是我故意挑衅,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会信吗?我在你眼里,一向是这么没出息的。”
我想说不是的,可是怎么发觉自己说不出口。我怎么能够给你希望呢。季岩是那么较真的一个人,如果给了期望,又带给你绝望,那样是不是更残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够相信我自己。
“不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好不好。虽然可能他比我优秀很多,但是这一切我都可以努力给你。我不能给你全世界很多好的东西,但是只要我季岩能办到的,我一定竭尽所能,给你幸福。给我们一次机会,沈随心。”骄傲如季岩,现在近乎是在乞求。
我懵了。然后就是一个劲的想哭。如果沈随心不是现在的沈随心,如果是从小也可以像太阳般生活着长大的沈随心。那我一定在见你的第一眼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在那年送小雏菊的时候。原谅我。尽管我也知道我是多么的罪无可恕。
“我去叫医生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这个时候我再不快点走出这个病房,我怕我又会像上次那样,一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就让我这样自私的逃离吧,我不是值得的那个人。季岩,你会遇上比沈随心好千百倍的女孩子,能够懂你,陪你过像样的生活。
病房里,季岩的泪就那么砸了下来。原来所谓绝望,也不复如此。
卯着劲的跑到天台,抑制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我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许逸尘,他递过一张纸巾。“既然明知道这样做了,会造成两个人的难过,那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许逸尘,你不懂。”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你喜欢他。你能否认这点吗?你确定,他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之一吗?你敢否认我刚刚说的这一切吗,沈随心。”一贯以镇静示人的许逸尘,在这一刻,也快慌了阵脚。
“如果因为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话,那这世上的人不是都可以圆满。又要那么多磨难来做什么呢。如果想要怎样就可以怎样,那为什么我期盼的那么多东西从来都没有实现过。我希望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希望能够像别的孩子那样生活,我希望沈陌言开心,希望她还是在我身边。我希望可以见见父亲,希望季叔叔他们都可以活过来。可是有什么用呢,还是有那么多的不幸。我所想的,无一可以实现。沈随心就是没出息,你现在看到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沈随心,就是这样,一无是处。连接受一段感情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被伤害,从来不敢勇于尝试。她是个懦弱者,只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不会有人会真的疼她爱她,她不敢奢望。从来不敢。”我实在太累了,好像突然之间想要得到释放。而许逸尘,成了我倾诉的对象。
许逸尘扶起蹲在地上的我,抱了我。“不要太为难你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终于哄得沈随心回家休息,看着睡觉还皱着眉头的沈随心。许逸尘伸出手想为她抚平。“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再困难的事都交给我。”
许逸尘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许艺晚在。而且一个人坐在病房门口,眼睛还红红的。“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插手,好好在家里呆着吗。”
“哥,我就是担心他,他是为了保护我。“边说话的许艺晚还边看着病房的方向。
“许艺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样的人你该喜欢。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去招惹,你听懂了没有。”他说的是许艺晚,不是晚晚。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为什么你就可以有喜欢的人,而我就不行。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决定要怎样,要喜欢谁也是我的事。我自己的感情,我会负责。”许艺晚显然也较真了。
面对这个唯一的妹妹,许逸尘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对于一个不会爱你的人,你再喜欢有什么用呢。听我的,他并不适合你。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说完话的许艺晚,快速的跑了出去。
或许许艺晚自己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季岩是不是会喜欢她。虽然他的脾气臭得要死,在病房里大叫着让她滚。虽然她觉得异常的委屈,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脑海里就全是他的影子,季岩季岩。为了季岩她愿意放下自己所有的身份自尊,只求他会有丁点爱她。她会知足。
许逸尘开门进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好些男的,就像是那种不良青年的样子。然后听他们说着:“要不要我们找几个人,去把那家伙打一顿。真是欺人太甚。”
季岩看着刚进来站着的许逸尘,就让那些人先出去了。
“你好,我是许逸尘,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不用。你心里应该觉得是我连累了她吧,又何必在这里说着什么谢谢呢。对于我们这种人,豪门公子应该会很看不起吧。”
“季先生多虑了,你放心,你的一切费用我们都会负责,还有,是真的谢谢你。”
“很好,那先谢谢了。”说完话的季岩不再看许逸尘。
“我希望你以后处理好你的朋友关系,不要再让沈随心伤心,她经受不起那么多。”
听到这话的季岩愣了一下。“该怎样做,我想我比你清楚,你才认识她多久,凭什么来说这些。”
“我并不想在这里跟你争论,我会努力争取她。如果不能给她幸福,那么请你放手。沈随心是用来爱的,而不是拿来让人任意伤害的。你并没有资格,让她承受这些。”在面对沈随心的问题的时候,一向很有君子风度的许逸尘,也有些气愤了。
季岩沉默了。是吗?是他的爱伤害了她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知道,季岩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沈随心。他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珍之重之。
准备开门出去的许逸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动。“如果不能保证一心一意的只喜欢我妹妹,请不要给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