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朝着地图上标识的方向前行了很多天,尽管已经走出那片沙漠,可眼前依然是一片荒原,不见人烟。
就在我打算换个方向寻找城镇时,于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无云的天空下,清澈的水面泛着粼粼的光影,仿若柔美的女子灵动的眼眸。
我感觉那不是海市蜃楼,于是把剑放在依倪耶的背上,大步的向着河边一路栽着跟头滚了过去,直至一头扎进清澈的河水中,一阵冰爽得透心凉,令我兴奋得想唱歌。
它也垂下头去,舌尖舔着水面,不停的饮水。
我取出水袋放进河中,就在我欣赏着袋口在水面顽皮的吐着水泡时,它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水中。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解的侧身看着它,“这个POSE不好看,乖,再摆一个。”
它依然只是盯着那水面,倒退了几步。
这时我才意识到它的举动也许是预示有危险,我于是匆匆的收起还没来得及装满水的水袋,站起身,从依倪耶背上的鞘中抽出剑来。
不多时,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狂风大作,掀起层层巨浪,惊涛四起。顷刻间,那巨浪翻滚着,仿佛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来。
我侧身将剑横向胸前,准备将劈面而来的水分开,却被它咬住衣襟拖着向身后飞奔而去。
而那滚滚而来的巨浪凌空落地之处,土石四面飞溅开来,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水塘。
我这才知道,它为何要拖着我一路狂奔,也不禁庆幸,没有因为一时的愚蠢丢了命。
我被它拖住一路跑着,直至回头已看不清那条河才停下来。
我喘得就像个得了哮喘的老头,很久才平静下来。从行囊中拿出水袋,喝了一口,然后就那样仰躺着,像头十足的死猪,一动也不想动。
从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天边的霞光已渐渐黯淡,蓝黑的天空已有几颗零星的光影在闪烁。
“醒了?”她的声音。
“嗯。”我坐起身,望着她,对于她这样变来变去,我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黄昏的时候。”她说,“那时就见你睡着,一脸的笑意,梦见什么了?”
“是个不怎么正经的梦。好像梦见你没穿衣服,趴在我身上,亚美蝶、亚美蝶的叫。”我朝她消遣的一笑,“不如我们现在试试好吗?”
“不好。”她说,“请你把迦罗卷轴先交给我。”
“这个?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我解开胸甲的锁扣,从里面掏出那个卷轴。
她从我的手里接过去,“这卷轴上不仅记载着戒霆与修熠的预言,还有……”
“就说有什么实用的吧。”
“四大元素的至尊魔法。”她说,“不过,无论是其中哪一种魔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修行。在土、风、水、火之中,你想先学什么呢?”
“火。”我想,至少学会这个,以后我就再也不用为了生一堆篝火而去到处找引火物了。
但依倪耶显然对我的选择不是很满意,她把卷轴递回我的手中,一脸无奈的说,“把卷轴打开。”
我打开卷轴,摊在地上,看着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符文与咒语,“哪个是火?”
“这里,封魔炎。”她说,“首先你必须把这些符文记下来。”
“这个怎么记?就默记在心里?”
“嗯。”她点了点头,“一定不能记错,只要记错一点,在释放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构成完整的符文阵。”
“知道了。”我一面看着那些鬼画桃符一样的东西,一面说,“还有呢?”
“咒语。”她指着卷轴,“封魔炎的咒语在这里,你仔细听。”她说着,俨然唱诗一般吟诵起那些咒语。
“封魔炎呢?”她吟诵完咒语时,我看了一眼四周,又看着她,“一颗火星都没见着。”
“我只是吟诵咒语,并没有冥想符文,所以是释放不出封魔炎的。”她看着我不禁一笑,我猜她此时一定觉着我是个土包子。
“真够麻烦的。比文科生预备高考还不容易啊。”我说着,在卷轴边仰面躺了下来。
“所以才需要时间去修行。”她说着,卷起地上的卷轴放在我的胸前,“我刚才说的还只是最基础的修行。要真正的驾驭这魔法,还要了悟每一句咒语的奥义,这样你才能控制自然界的元素以及各元素间相生的转化。不止如此,纵然是封魔炎这一种魔法,就能随着你的冥想在符文阵中呈现千万种变化。”
“我已经很晕了。”她这些话几乎已经令我濒临崩溃。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我看着她像是生气的样子,无奈的坐起身,拿起迦罗卷轴,看着“封魔炎”符文,“咒语是什么?我是文盲不识字。”
她这才有转过身来,将那咒语又吟诵了一遍。而我跟着她细细的重复,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忽然从交错的指间飞出一片隐隐的符文,只是瞬间就消失了。丝毫也没有现出它的威力。
“你必须要集中精神去冥想那些符文,”依倪耶说,“咒语只是用以引导元素之间的转换,让他们化作符文的灵力,而最终这些灵力的释放就取决于这些符文在你心中呈现的阵列与元素释放时的形态。”
我依照她说的,再次的尝试,忽然随着我的冥想,符文于咒语中随着我的掌控浮现于空中,瞬间的燃起一片火焰。只是在封魔炎施放的瞬间,我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的躺在地上,有点像高潮之后的感觉,几乎不能动弹,耳鸣眼花。
她看着我不禁一笑,“你还没有学会借助自然的元素。”
“以后再慢慢学吧。”我忽然感觉胃里饿得一阵酸痛,“对了,我们没有吃的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河,结果也只装了半壶水。”
她因为我的话而忽然欣喜起来,“我想那应该是斯坦河。”
“我不管那是什么河,我只知道那条河里不知有些什么鬼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们必须度过那条河,如果能够渡过斯坦河,就到达萨迦平原了。”
“我们可以绕过这条河去你说的萨迦平原吗?”我站起身,朝着她说的斯坦河的方向望去。
“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斯坦河极其婉言曲折,且流经整个大陆。我们没有办法绕过去。”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河上连一条船都没有,何况那河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鬼东西。”
“那条河中是被戒霆的咒印封住的水神卡玛拉,我想也许是她阻止我们渡过斯坦河的……”
“又是神?”我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制造混乱的究竟是魔灵还是神?”
这次她没有理会我的牢骚,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只是默默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觉得不自在,我觉得我应该闭上眼睛,结果我坐在那里睡着了。
翌日醒来,看见她依然在我身边,没有变成那只狐的样子令我不禁有些庆幸。
“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起身,盘膝坐着,望着她。
“我们只有渡过斯坦河才能继续前进。”她的语气很坚定。
“你那么厉害,不如你替我杀了那个卡玛拉,然后我们渡河。”我从身边扯下一片草叶含在口中,提起那支剑架在背上,立在萧瑟的风中,忽然有种流浪武士的感觉,这感觉令此刻的心情十分美妙。
“我不能那样做,你也不行。”
“我就要那么做,我现在就去魔界,杀光所有的魔灵,然后回到我的世界。”我赌气地说。
“杀戮与鲜血绝不是最终的目的,那只会让灾难延续。”
“随便会带来什么灾难,反正我也困在这个地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凝冰冻”身后传来她的声音的一瞬,我的脚忽然被冰冻封在了原地,摔倒的瞬间,碎裂的冰晶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神经病啊。”我半躺在地上,生气的朝她大声说,“这样脚会冻坏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会的。”她于是看着我生气的样子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她说着,在我的面前蹲下来,将一只手放在我的小腿上,那些剩余黏附在小腿上的冰晶便渐渐的融化。
“你心理有问题,一定有虐待倾向。”我悻悻的站起身,跟在她的的后面,不时的弯腰摸着仍然有点麻木的小腿,朝着斯坦河走去。
那条斯坦河依然平静的犹如柔婉的女子,静静的流淌着,仿佛诱捕动物的食人花一样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