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的道路漫长而又崎岖。
格林一个人走在前方,时不时拿起他的笛子吹了几声,惊起阵阵飞鸟。
而身后的洛瑞和杰西卡,心思却久久不能平静。
“洛瑞,你知道吗。我在谷中生活了十多年,听着爷爷讲他的故事,讲他年轻时候是如何遇见奶奶的,爷爷那嘴角幸福的滋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讲着讲着,我的脑海中便刻画出我喜欢的人的轮廓,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将你的背影与脑海中那清晰的轮廓重合的人。真的,我现在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
微风拂过杰西卡那洁净的白衣,吹起上衣的一角,挂在了她白皙如天鹅般的脖颈上,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在最后,看着面前她爱的男子的背影。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这种上心,让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渺小,好渺小,眼前的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对她的审判。他微笑,他轻语,她便解脱,他哭,他犹豫,她便挣扎。
她试图用她小声的呢喃去将她那颗真心传达给洛瑞。
洛瑞并没有回过头,不愿让身后的伊人看见自己的表情,他掏出不知从哪里捡起的一根小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右手的手掌之中,留下了一个清晰地小洞,丝丝鲜血流了出来。
他又岂是无情之人,她原来的冰冷,只是一层她特有的保护色,当她的冰冷融化之时,又是如此的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她那圣洁的白衣,飘逸的长发,清秀的面容,诱人的嘴唇,哪一样不是如此的惹人怜爱。他轰然倒下之时,是她奋不顾身地将他救出,感到彻骨寒冷之际,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着他片刻的温暖。
这样的女子,又有谁愿意错过呢?
只是他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注定要用手中之剑杀出一个未来,前方有许许多多更加强大的敌人,有更多莫名的危险在等待着他。有她跟着,她便要面对更多的危险,甚至有一天,她可能会尝到生离死别的滋味,他害怕他们的结局会像山洞中的那个男人一样,守着那冰封的尸体和残存的记忆,孤独一生。
她在他心中,是应该完美无缺的,是应该毫发无伤的。
杰西卡看着眼前有些轻微颤抖地少年,又想到了那惨死的大叔,眼角中似乎有泪划出:“若是大叔的死是你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痕,那么,求你原谅自私的我。是因为我,他才被抓来参加这场生存游戏的。虽然我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事情的起因还在我,我愿意去弥补,可是不希望他成为我们之间的伤痕啊!”
风有些寒了,她的脚步有些慢了。
上天是如此的喜剧,非要在人与人之间制造无比曲折的联系,这看似幸福的童话却非要出现些让人猝不及防的隔阂。
洛瑞又一次狠狠地在手掌之中扎出了一个血洞,两个比芝麻大的血洞清晰可见,细细观察之下还是有些吓人的。
他早已原谅她了,不对,他应该从来没有怪她吧。他不能原谅的是自己,就在大叔死的前一天,他还在心中发下誓言,要好好保护眼前的一群少年。可是,他终究还是失信了,大叔才活过了他二十二岁的光景,还有好多年的美好岁月可以度过,可以和他的战友一起战斗,一起悲伤,一起睡觉,一起畅想未来,还可以等着自己用手中的这把无名之剑创造出新的神话。
大叔在他的面前死了,他却无能为力,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力量怎么还是如此弱小恨自己怎么不能秒杀掉那只育母蜘蛛!
杰西卡,真的不怪你。
杰西卡看着前方的少年依然没有回头,渐渐地有些无力了,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我是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无论以后的日子是危险还是痛苦,只要和你在一起便足够了。我会落泪,是因为痛;之所以痛,是因为在乎;之所以在乎,是因为有感觉;而这种感觉,是我喜欢你啊!”
眼角不争气的眼泪倾盆而出,滑落在了她绝美的脸庞上。
洛瑞再一次在手上刺了一个小小的血洞,可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他再也忍不住内心对那伊人的无限喜爱,管它什么前路漫漫危机重重,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杰西卡就是一吻,很久很久,再也不分开。
幸福来得太突然。
前方的格林感受到了后面的声响,回过头来,却发现洛瑞和杰西卡紧紧地相拥着,轻吻着,他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但却从他们此刻紧密的拥抱中看出来,他们已经成为一对恋人。
并没有要打断他们的意思,格林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吹起了他母亲教给他曲子,那是爱的曲子。
轻快的笛声与这相吻的两人,在这夕阳下,形成了一幅绝美的景致。
过了许久,洛瑞终于将自己的嘴唇从她那晶莹剔透的嘴唇上挪开,含情脉脉地对着还沉醉在幸福之中的杰西卡说道:“这是你的决定,可不要后悔。”
杰西卡看着洛瑞那迷离的眼神,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之中,语气中透出坚定之情:“一定不会后悔。你若愿当凡夫俗子般的小贩,我便陪你度过柴米油盐的岁月;你若想当铁骨铮铮的大将军,我便做你最忠实的护卫;你若向往那至高无上的帝君之位,我便是你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洛瑞醉了,心醉了。
他真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为改变世界的少年了,现实给他的羁绊太多太多,友情的牵引,爱情的向往,让他的世界观发生慢慢发生变化,他要改变世界,但同时,他要保护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割舍不下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时间的马蹄依然在向前缓缓前行,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
但终将有天,他会发现,他想改变的世界和他要保护的东西会产生深深的矛盾。
一段美好的爱情开花结果之后,三人便继续慢慢悠悠地向离开山谷的方向前行,在夜晚快要来临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谷。
格林看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向洛瑞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当然是边城希尔特,大叔的遗憾还需要我去帮他圆满。而且,那边将会有大事发生!”
知道巨人的秘密之后,洛瑞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好奇,那战火纷飞的边城之中,以及那城外不为人知的竹林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
就如同舞台的大幕缓缓揭开一样,他终于要开始在这片大陆上书写他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