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春燕提到自己“生不如死”以后,王厂长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或许是为博得她的好感,有时候假惺惺的去关心她。
天冷了,他会跑来她的办公室提醒她要加衣服;天热了,他又会买来一把扇子送给她。加班晚了,他会给她加点加班费;早上上班,他有时会沏一杯茶放在她的桌旁。衣服该换季了,他会给她买身新衣服放在她的办公室里;出去吃饭,他会给她打包弄回一些饭菜回来……春燕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拒绝也没表态,像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居心叵测的人随意他去做什么好了。她懒得去理。不过有时候竟恍惚着感觉像是一个父亲在关心自己。像这样一个人,她竟会有如此感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自责,他再对自己好也是有目的的,不能被假象冲昏头脑。这或许和自己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有关吧!一个父爱残缺的人怎么能不会产生错觉呢?何况他每天都在献着“殷勤”。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攻破着,她贪婪地享受着这份“关爱”。可有一天这个“美梦”似的感觉终究又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揉碎。
一天下午下班后,她像往常一样整理好东西,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窗,正转身往宿舍去的时候,他醉醺醺地朝她走来。
“春燕,我——来找——你——你了。等——等等——我啊!”他摇摇晃晃地用手指着她吞吞吐吐地喊。
“春燕,赶紧走吧!别理他。”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年岁大点的工人轻声对她说。
“看样子他喝得不少,平日里他对我不错,我能就这样走了吗?”她站住看着他不忍离去。
“你——******——站在—那干——啥啥?没——听到——我叫——你——吗?”他忽然暴怒了,“你——给——我过——来。不——听话——有——你的——好——果——子吃。”他翻着白眼指着她吼道。
“厂长喝醉了,你赶快走吧!”听到漫骂声出来看情况的工人都劝她。
“谁——喝——醉了?谁——说——我喝——醉了?我——看你——不想——活了,你——给我——站出——来。”他冲着围观地工人喊着。他们面面相觑,惟恐引火上身,一会工夫都各自回到车间。春燕正打算也转身离开,他竟摇摆着身子扑了上来。
“你——要到——哪——去?愧——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就一点——也不——感动?你——是——铁——石心——肠?“他指着她的鼻子数落着。
忽然听到这些话,她竟然感到有些理屈。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说她,她很愤怒。
“我没要求你对我好,更没要求你为做任何事。你应该把这些给了嫂子,她是你的女人,你应该多关心她才对。”她站在他对面义正言辞地说。
“你——敢——教——训我,我——对你——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我——还没——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耐心——过,你——是头——一个。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你——他妈——的不——识抬——举。”说着他拿地上的一根棍子狠狠地朝她打了过去。
她毫无防备得被重重地打住肩头,她疼得眼冒金星,“哎呀”一声倒在地上。接着棍子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她没有哭,只是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她要保护好这仅有的属于自己的头脑,她还要用它来思维,来抗拒外界的一些诱惑。她在想:你再阻止什么也阻止不了我思考。你是坏人,永远变不成君子。你打吧,狠狠地打,你这是在我磨练我,终有一天我会在你给我的痛苦折磨中站立起来。愤怒地看着你,让你仰视我。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收发室的老大爷闻讯赶过来。他是这里岁数最大的人,和厂长有点亲戚关系,也就是他敢站出来说句话。他走上前去夺过他的棍子扔在一边。
他呆愣愣地看着王大爷,一歪身子倒在地上睡着了。
王大爷走过去扶起春燕,心疼地说:“孩子,你怎么就不求饶呢?干嘛受这个罪?”
看着这位老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
“我在这里走又走不掉,大爷,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向大爷哭诉着。
“孩子,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我也要混口饭吃。你没有错,你是个好孩子,错就错在你来到了这里。”他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回去了。
看热闹的工人走出来几个把厂长抬回家,剩下的人摇着头叹息着也离开了。
忽然她发现在不远处还站立着一个人,她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她,是那个善良而软弱的女人。她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宿舍了。
一夜疼痛难眠。
天刚蒙蒙亮,她实在无法再躺下去,强撑着身体起床。好憋闷,她要到外面透透气,刚一打开房门,一个人斜着倒了下去。她定睛一看,是那个“噩梦”般缠绕着她的厂长,她愤怒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赶忙去关房门。
“春燕,我来向你忏悔来了。原谅我,我昨天喝醉了,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打你了吗?”他竟然跪在地上哭着求她饶恕。
“我不想看到你。求你别在这里了。”她厌恶地说。
“我打你了,一定是打你了。你等会。我去一下。”他趴起来跑着离开了。
她也懒得理他,这个泼皮无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站在门口望着还挂有几颗寒星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唐僧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到真经。老天爷,你想让我经过多少磨难才能让我的生活归于平静呢?我不需要多大的幸福,只需要一份平静和安宁,怎么这些对于我来说却是那么难。”她想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春燕,给你刀,我打了你,你把我的手砍下来吧!我绝不喊一声疼。”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举着请她砍他的手。
“你打了就打,何必要这样呢?怎么就没男人样了呢?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哪去了?走吧,我没怪你。”看着他那装模做样的架势,她冷笑着说。
“你原谅我了?”
“你有错吗?谈不上原谅。走吧,我想安静会。”她无奈地说。对于这样的人不必生气,也不必执着,只能给他个冷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