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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狰狞(2)

阿兵不甘示弱,想要甩开高纯,一步没有站稳,反被高纯顶在墙边,不由恼羞成怒:“你他妈松开我,松开我,不松开别怪我手重……你他妈小子几斤几两还跟我斗!”他发力甩脱高纯,还在高纯胸口重重一掌,击得高纯跌坐在地。他没想到高纯一个翻身又扑上来,动作快得出其不意,一拳既出,阿兵应声而倒,高纯上去又施拳脚,被醒过神的众人拥上拉开。

画家们:“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块儿出来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说不清啊,别打了,别打了,到底什么事啊……”

老酸也以领队和长者的身份,对双方施以批评:“你们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都回屋去!高纯你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早晚得吃亏!你就记着我这话吧……”

两人被大伙拉开,彼此怒目而视。大家纷纷散去,纷纷低声议论:

“怎么回事呀,怎么打起来了?”

“高纯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今天为什么呀?”

“听说是为了周欣,小高这几天和周欣热乎了点,谷子不高兴了。阿兵不是谷子的人吗……”

“可今天是小高先动手打的阿兵呀,又不是阿兵打小高。”

“这就不清楚了……”

议论声渐渐散开,周欣还站在门口,脸上写满猜疑。连日来的种种事故,似乎彼此无关,又似乎彼此关联,令人费解,令人揪心……

事态平息,饭后,车队出发。

高纯忿忿上车,怒目瞪着从车前经过的阿兵和谷子。他在反光镜中看到阿兵谷子走到后面的旅行车前,阿兵在谷子耳边嘀咕一句,有几分得意,谷子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周欣上车,对身边的高纯问道:“你没事吧?”又问:“你肯定相机是他拿的吗?我知道阿兵是个粗人,可也不至于偷你东西吧。”

高纯脱口而出:“他偷的不是相机,是相机里的照片!”

周欣茫然:“照片,什么照片?”

高纯未及回答,外面传来老酸的呼喊:“都上车了吗?跟紧了啊,出发!”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车队浩浩荡荡,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一切话题暂且搁置,暂停问答。

这天早上,金葵也是早早出门,她和老太太一起坐上一辆驴拉的板车,到外村去打长途电话。赶车的也是外村的,看上去是老太太专门请来的一“驴的”。

路不好走,辗转颠簸,金葵不断询问:还有多远啊,还有多远啊,他们那村子真有电话吗?老太太一路安慰:有电话,有电话。这点路就算远呀,你那天说要到县城去,去县城当天还回不来呢。

驴车沿着崎岖的土路行进,穿过无人的荒野和丘陵,直到中午,才看到了人烟稀落的另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比金葵住的那座村庄规模略大,却同样贫穷。从老太太与驭手一问一答的交谈中,金葵听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村长的家。老太太告诉金葵:“村长的家里,有电话。”

村长家就在村子的中央,开门迎客的竟是金葵在集上见过的那位男子。那男子显然就是村长了。村长对老太太和金葵二人煞是热情,迎进正房递烟泡茶。正房里还坐着两男一女,一看便知是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那做儿子的生得憨头憨脑,年龄约有二十多岁。金葵进屋落座还未言语,这家老少便已上下打量得目不转睛。父子两人像是相当满意,做母亲的却面挂疑问:“哟,这姑娘身段养得真好啊,眉眼也俊,不知受不受得了苦啊?咱们农村人,哪家都养不了大小姐啊。”

这话不知是问金葵还是问村长,还是问带金葵来的老太太。村长应道:“这个当然,这姑娘样样都行,我都问过,在婶家做饭收拾屋子编筐啥都干的,还帮着老犟在集上卖筐呢,里里外外一把手,我都见过。这样的女人家可不是随便找的,你们家的聘礼一定不能差了,不能让人家姑娘亏了面子。”

那年轻男人马上把恳求的目光投向父亲,男方的父亲于是正经地咳嗽一声,然后开口发问:“姑娘的家在云朗呀,家里都有什么人哪?”

一进村长的厅房金葵就已经明白老太太不是带她来打电话的,她没有理会那对父母的提问,而是把目光生气地转开,转向了老太太那张从一进门就始终干笑的脸。

“奶奶,电话在哪儿啊?”

车队抵达河北崇礼县境,在一片丘陵起伏的草场停车采风。

这里的景象与陕甘宁截然不同,崇礼的古长城皆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虽坍塌过半,积成瓦砾,但碎石蜿蜒在绿草如茵的丘陵之上,犹如一条灰色巨龙不见首尾,倒也壮观依旧。几个牧马汉子把一大片黑黄相杂的马群赶过坍城,口中高亢的牧歌随风渐远,相比陕甘宁苍凉的黄土西风,这里确实显得丰饶动人。

画家们支起画板,相机的闪光灯明灭不定。高纯没了相机,一时闲得无措手足。阿兵也跟着谷子等人往坡上走去,与高纯擦肩而过时自语风凉:“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积德行善可保平安,人生至理呀。”他并不等待高纯的反应,一摇三晃往前去了。周欣从身后上来,把自己的数码相机递给高纯。

“拿我的拍几张吧,这儿多美呀。”

周欣说完,也不等回答,拎着画架朝坡地上走去。高纯双手捧着相机怔了片刻,慢慢举起镜头,朝着周欣轮廓修长的背影,按下了冰冷的快门。

毛驴车按原路踏上归程,金葵始终板着面孔,老太太一路上不停地解释说明,其实反而越描越黑。

“我都跟他们说了你有对象你有对象,可他们还是非要见见你不可。他叔是那村的村长,在村里说一不二,你去了保证不会受欺负啊,人家又肯出大礼,你去见见面总没坏处嘛,又不掉你一斤肉的。人家可是诚心诚意,要是这家人条件不好,奶奶也不会给你撮合这个事呀,奶奶可是好心。”

金葵眼睛望远,随车颠簸,一声不吭。

老太太又说:“我也搞不懂他那里的电话怎么打不了长途,我还以为村长家的电话哪里都打得通呢……”

驴车结束了一天的颠簸,虽然没去更远的县城,但仅仅两村之间的往返,也足足一日方还。天黑下来的那刻,金葵和老太太才回到了小店。那天晚上她没有吃饭,给老太拉了一晚不爽的脸色。第二天的早饭她也没吃,到中午真觉得饿了,大吃一顿,吃得老太太眼都发直。午饭之后她趴在饭桌上,用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张小纸片写了一封短信,走到前屋的货摊前来找信封。她看见老太正在门口和一个男子低声说着什么,金葵认出那就是相亲青年的父亲。青年的父亲拿着一个信封要塞给老太,老太推来推去不肯接承,那男子索性把信封往货摊上一放,转身就朝村口走了。

老太太追了出去,嘴里叫着:“哎哎,你等等,你把话讲清楚啊……”金葵看了看上面扔着的那只信封,信封的封口并没封住,能看到里边装着一沓钞票,摸厚度约有千元左右,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这当然是一个大数。

老太太回来了,嘴里自言自语,抬眼看见金葵手里拿着那把钞票,不由怔着停住了脚步。金葵显然猜出那男人扔下的这笔钱肯定与她相关,说是聘礼似乎嫌轻,说是给老太太的好处费辛苦费,又似乎过于大方。

金葵把钱扔回货摊,拿了那只装钱的信封转身回了里屋。老太太盯着货摊上的钞票,不知是尴尬还是愧疚,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小村里的习惯,晚饭吃得很早,饭前金葵去井边提水,一步踩空扭了左脚。饭后点灯熬油的时间,金葵封好白天拿到的信封,跛着脚来找老太太:“奶奶,家里有邮票吗?咱们这边寄信到哪里去寄呀?”

老太太警觉问道:“寄信,给谁寄信?”

金葵回答:“给我同学,我上艺校的同学,我让他们给我寄点钱来。”

老太太说:“哦,寄同学呀。我明天到坡下村去,那里就可以寄信,有个邮递员每个星期会经过坡下村,我托那村的人把信给他。”

金葵有几分不放心地犹豫了一下,但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将信放到了老太太的手心。

早上,车队整装待发。老酸照例挨车清点人数,检查行装,然后高腔大嗓地宣布启程:

“走!慕田峪啊!头车开慢点,大家跟紧,出发了!”

“慕田峪”三字,让旅行车上的阿兵和谷子相视无言,让头车头座上的周欣心中不安。她对刚刚上车的老酸问道:“听说慕田峪那边……有个箭扣岭?”

老酸答:“有啊,箭扣长城算得上万里长城最险的一段,咱们今天就可以看到,像你这种追求刺激喜欢冒险的女孩,感觉肯定好!”

周欣一怔:“我怎么追求刺激了?”

老酸说:“你追求艺术,行了吧。追求艺术更得上箭扣岭啦,那地方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画。就是山高风大,可险,去了你敢不敢上?”

出乎老酸的预料,周欣并没一句豪言壮语,反而显得忧心忡忡:“要是真的险,你当领导的,何苦让大伙冒这份险呢?”

周欣的“闻风丧胆”让老酸略觉反常,“哟,也有你怕的地方呀?没事儿,你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追认你为烈士,哈哈哈这总行了吧。”

老酸向高纯命令:“稳着点开!当烈士不用那么急。”

车队卷起烟尘,烟尘托着阳光,弥漫到公路窄窄的入口,遮蔽了车尾减速的红灯。

车队借行六环,向东挺进。进入山区后,道路变得狭窄起来。路上高纯周欣全都沉默不语,只有老酸小侯偶尔闲谈。在他们身后,旅行车里的阿兵紧盯着前车的车尾,目光严肃得有些反常。而在他身边的谷子,则在貌似凝重的神色中微露张皇。

车队首尾相衔,逶迤辗转,慕田峪长城遥遥在望。

慕田峪入口,游客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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