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珝，等我报了仇好不好？”
“好。”他压低了声音，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可是答应过我，等报了仇之后，你要以身相许的。”
低哑而略带清冷的嗓音带着几许暧昧，让封颐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她连忙推开他，转身整理好衣襟，许久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赵如珝将放在椅子上的大氅给她披上，系上丝带，微笑地看着她。
封颐觉得脸上更加滚烫了，支支吾吾道：“那个……赶紧说说正事吧。”
“好。”他还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赵如珝。”
“好好好，我们谈正事。”赵如珝清了清喉咙。想起三皇子在调查她的事情，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敛起了笑容：“我想三皇子是因为那幅天女散花图开始怀疑你了。三皇子妃四处求买你以前的绣品，一定是发现散花图是你所绣的——我的意思是，她一定是怀疑是死去的封颐所绣。不过他肯定在心里奇怪，封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绣一幅散花图给皇后当寿礼？”
“他应该已经查到是程修达将绣图送给了张峦，那么很快就会查到程修达是从芳姨娘手里买到绣图的，那么也就知道了是我所绣。”
“他应该已经查到了。”三皇子的眼线耳目不会只是一群酒囊饭袋，更何况这事并不难查。
“如果说他已经查到了，为何还要买我以前的绣品？”
赵如珝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因为他有着和我当初一样的怀疑。”
和他一样的怀疑？
当初她给他绣了一个荷包，他就是从荷包的构图配色和针法上面开始怀疑她的身份的，难道赵如琸也发现了？
“这并不难发现。”赵如珝瞅着封颐得意地笑了，“不过他绝对想不到，他已经永远失去的人现在就在这里，他一辈子也别想把你抢走。”
“你胡说什么？”封颐嗔了他一眼。
“芸雅，你真的不了解赵如琸。”他叹了一口气。
封颐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当初去世时许多人都不知情，连我也不知情。张家根本不敢声张，而且悄悄地将你的尸体运到城外。可赵如琸为何那么快就能知道呢？为何他会派人去为你收尸立坟？”赵如珝握着她的手，封颐能够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
只见他冷冷一笑：“芸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虽说赵如琸已经成为了曾经和她仇人，可是听到此处，封颐依然心中阵阵抽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赵如琸对她有情吗？这未免太可笑了。
“你可以说他一直派人盯着张家，所以清楚张家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并无必要替你收尸。傅俊告诉我，在你去世的那一天，赵如琸在张家对面的巷子里整整站了一个时辰。”赵如珝手指紧了紧，“那天可是下着大雨的。”
封颐记得，大雨磅礴。
赵如琸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
她突然很想发笑。赵如琸那是什么意思？愧疚吗？忏悔吗？还是可怜她？他亲手设计一切将她推入了地狱，然后又假惺惺地同情她？
可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加不需要他赵如琸这种可笑的同情。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瞒着你。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想你应该知晓，然后自己做出判断。我更加不希望你总是将一切的过错归咎于自己。当年并非是你错付了心，也并非是你一厢情愿，而是他最终选择了他认为更为重要的。”
封颐默默地听着，心中泛开阵阵苦涩，然而抬眸看见他，那些苦涩又渐渐地淡了。
“如珝，谢谢你。其实我该明白的，却一直不肯承认。他并非是冷石心肠，只是我对他而言不够重要，重要到足以让他放弃皇位权利。不管他到处寻找我以前的绣品是为了什么目的，都无所谓了。”她轻轻地将头靠在赵如珝胸前，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反正我已经撕破脸了，他就是查出来是我所绣又能如何？我给皇后娘娘绣一份寿礼还有罪了？”
“你就算不担心，可毕竟是三皇子，还是小心些为好。”赵如珝想了一下，“不过他最近应该没有时间管你上官芸雅有没有绣过散花图。我们趁朝中还没有真的乱起来，赶紧玩多两天再回去。对了，你还有那些地方想去的？我带你去。”
“真的？”
“为夫绝不撒谎。”
“真、的、吗？”封颐贼贼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庄子上的人就开始备马套车，看着世子爷和少夫人都穿着皮靴长袍和狐皮大氅上了马车。阿灵跟在齐叔身边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怔怔地望着他们两人手牵着手的背影，喃喃地问：“世子爷和少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观日出。”齐叔打了一个呵欠。
“哈？”阿灵呆了呆。
村子附近有一座山，山势不高，平常村民多上山砍柴打猎，因此山路还算平坦宽阔。马车在山脚下停住，封颐扶着赵如珝的手下车时，只见前方也停了一辆马车，朦胧的夜色之中，一盏琉璃灯轻轻摇曳，橘黄的灯光照出灯下女子清艳的容颜，正是郑青兰。
“芸雅！”一见到她，郑青兰立刻高兴地向她招手。
她话音刚落，马车厚重的帘子立刻刷地一下子就被掀开，一人跳了出来：“少夫人，你们可算来了，我可是从三更天就在此处等你了。少夫人，你可觉得冷……”
陶榆清俊而风流的面容凑在眼前，封颐正想后退一步保持三尺距离，赵如珝的手已经环住她往自己怀里带。
“陶先生，怡王叔呢？”赵如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陶榆的目光往他们两人身上一扫，一脸了然地摇了摇头：“唉！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王爷他还在车上睡觉呢，我去喊他。”
郑青兰上来挽住封颐的手臂，笑道：“我们不等他，先行一步。反正他和师兄的脚程快，一下子就能追上来。”
封颐点点头，两人挽着手顺着山道缓步而上。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赵寒墨和陶榆就已经跟了上来。赵寒墨背着手走在郑青兰身后，一路沉默不语。反倒是陶榆和赵如珝聊得十分投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