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眼见墨翟临终托付,再听得墨玥儿嚎啕恸哭,黄衫女子忽地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对于之后所谋也猛地兴致全无。随即转身示下不得任何人上前干扰,之后便转身回到殿中。
秦缓刚欲近前,却见那墨玥儿忽地抬头瞪视,眼中一片血色。随即,秦缓留下一声长叹之后也转身飘然而去。
墨玥儿此时也不管身前众人,将墨翟紧紧抱于怀中,头脑之中一片混沌,一时间只是啜泣不提。
却道那黄衫女子转身回到殿中,慎到迎身上前,言道:“那儒家门生已然去得偏殿等候,要不要老道现去将他唤来?”黄衫女子衣摆一挥,言道:“我现在没心情,你却要将他务必看好,此时万不可再出纰漏。”说着,女子遥遥看向那院内机关巨兽,也是长长一口气叹出。
慎到听罢女子所言,也不作声,转身退了下去。
却在此时,女子忽地眉间一动,随即从腰间解下一玉符,却见上面荧光流转,缓缓地现出了几字。那黄衫女子看罢,忽地将手中玉符掷于地上,骂道:“这时节却要过来,你打的怎生主意!偏生不能让你得逞了!”随即转身将那慎到唤至身前,一番嘱咐略过不提。
却说此时万仞山中,一堆不起眼的乱石忽地一动,攸乎转出一身高丈八,目赤血口之人,只听他桀桀笑道:“还好我赤鬼机灵,不然此刻早就魂归九幽啦!此地还是太过危险,还是赶紧回族为妙!”言罢随即大步向那山脚走去。走至山脚之时,忽见地下伏着几人,仔细一看其中还有方才于飞剑之下救得自己那人。赤鬼便近前将其扶起,见其虽然昏厥,却也不似重伤的样子。
随即赤鬼将那人一把提起,便要向那江边走去。还未走得几步,忽闻身后有些动静,转身看时却见一黑衣女子犹未死绝,虽吐血不止却尚且呻吟。赤鬼看看手中那人,言道:“也罢,今天你救我一命,我便多救你人族一命。”随即也将那女子提起,运转魔功灌入其体内。须知那九黎族人本身处南疆万恶之地,是以功法中自带些保命手段。这番魔气灌入那女子体内,虽不疗伤,保命却是已然足够。
就在此时,似是受那魔气所激,赤鬼手中那男子竟悠悠醒转。猛一睁眼却见自己正被那赤鬼提在手中,随即反手一掌已劈在了赤鬼胸前。赤鬼哪料如此变故,还未怎的便觉得胸前大痛,随即将那男子扔下,瞪眼骂道:”我~!@#¥%,你怎生如此不识好歹!我却好心相救于你,你~!@#¥%……“
那男子终是刚醒,脚底虚脱,晃了两下便坐在了地上。听着赤鬼所言,方才明白自己确是有些鲁莽。思忖间忽地想起晕倒之前所见,连忙回身望去,却见山脚之下空空如也,那还有得半个人影?连忙起身站起,摇摇晃晃间奔向了那山脚所在。
那赤鬼正一顿痛骂,却见那人却不理会自己,反而转身向那山脚之下跑去。当即赤鬼便有些愣神,暗暗想到:“莫不是我方才用力猛了些,将这货脑子跌坏了么?”
还未想明白,却见那人又摇摇晃晃的跑了回来,只听那人问道:“阁下可曾见那机关兽往何处去了么?”
“机关兽?”赤鬼瞪着俩眼珠子喃喃的重复道。
“就是那高五丈三,宽十丈二,整体如鲲鹏一般会在天上飞的机关兽啊!”那男子焦急的看着赤鬼。
只见赤鬼茫然的看着那人,忽地伸手探向那人额头:“你咋了?不会真的把脑子跌坏了吧?”
那人看赤鬼神情不似作伪,转瞬却看见他手上还提着一黑衣女子,细看时却不由得惊叫出声:“玥儿师妹!”随即抢身上前,对赤鬼喝到,“你快快将她放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赤鬼看那男子疯疯癫癫,下手却是一点不慢。连忙将那女子背向身后,一边向后飞退,一边说道:“莫说你此刻已然跌坏了脑子,便是正常之极我也不能把她给你。此刻她全凭我魔气护体,离了我怕是要立马归西!”原来这男子在黄衣女子出现之时便已经被其迷晕,也没见得之后公输愁暗算墨翟之事,是以尚以为“她“便是墨玥儿。
听到赤鬼所言,再看其周身流动的淡淡魔气,那男子登时明白赤鬼所言不虚,是以便当即住了手。那赤鬼见男子不追了,也就止住身法,好奇地看向那男子,看他下一步又要如何。
只见那男子也不理会赤鬼,回身又向那山脚之地走去,同时四下乱顾,却不知道再看些什么。只见那人在山脚看了一番之后又回身走向自己,边走边还伸手在怀中摸索些什么,赤鬼不由得又暗自警惕,瞪大了眼睛。却见那男子从身前忽地掏出一物事递至赤鬼手中,对他说道:“阁下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但此刻在下还有些许要事。这是我墨家令牌,只要你遇事亮出,或可帮你一二,至于在下师妹,还请阁下多费些心思。待此间事了,墨夔定会亲自登门道谢。告辞!”说罢,只见那墨夔转身循着些许踪迹,向那魏国急速而去。
赤鬼看着那人远去,呆立半晌,忽地喃喃念道:“莫亏?这是什么名字?莫要吃亏?想不到这人不仅举止怪异,名字怎生也如此奇葩..”随即看了一眼手中令牌,“不过这东西确是不错,能省得我好多事。管他怎的,我先回部落再说。”一念至此,只见周身黑雾弥漫,已是冲天而起。
却说那墨夔一路随着些许痕迹已来至魏国城外,却见此时城外有重兵守在城门之前,为首军官手中拿着一幅画像,一边呵斥进城之人,一边不断用画像与进城之人来回比对,良久方才放过一人。
墨夔情知此时断不可再惹是非,是以便尾随在进城诸人身后。无意中忽地看到,那画像之人竟与墨玥儿师妹有七八分相似。凝神细看之时,却听得兵士遥遥呵斥:“后面那人快些!再迟片刻,我等便要关城门了!”墨夔不及细想,忙按下疑问,随着众人通过检查走入城内。
走在街上,耳边时常传来人们议论之声。细细听之尽皆是有关方才飞天之物。再细听时,还有些许人正议论更早之时数十官兵被一女子所杀之事。不一会,墨夔便得知鲲鹏傀儡竟落至了那魏国王宫,便在不作他想,径直走去。
未几,墨夔已走至宫外。找了一偏僻所在,便翻身跃上宫墙,随即便看到那机关兽正遥遥停在正宫院内,当下悄身探了过去。一路走来,竟未见得几个侍卫,正自疑惑间,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女子叫声。“那不是玥儿师妹么?怎生却在此处?”当即墨夔疑心大起,循声走去。
就在此时,风声飒飒,却见一老者将墨玥儿擒在身前,只两下便跳至宫墙那边,消失不见。墨夔虽不明这一切所为何故,但也毫不迟疑,连忙起身追去,就在他潜到主殿之后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使他惊呆了。只见自己的师父正在众敌之间来回游斗,而迷昏自己的那黄衫女子正遥遥看着......然后就看到方才那老者以师妹要挟于师尊......再然后师尊吐血,玥儿哭叫......一个个变故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墨夔眼前。他不断的提醒自己,自己是墨家大弟子,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断不可露出行迹,定要冷静克制......一遍又一遍,然而一股一股的血气还是不断的从他身体逸出,眼见墨夔就要按捺不住之时,忽地一道温热的元气打在墨夔身上,紧接着墨夔耳旁传来了小师妹的声音:“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墨夔瞬间便从崩溃边缘醒了过来,听着师妹的声音,墨夔冷冷看了在场众人一眼,之后再不做他言,便转身而去,仿似来时一般,不露半点声息。只是此时最外侧的秦缓仿似有意无意的叹了一口气,风声卷过,渐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