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定然是没有她的吧!看着他的眸,她的心中忽地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醉花楼,楚国都城郢都最大的青楼,这里的姑娘,面若春花,环肥燕瘦,不管怎么看都是美的。今夜,便在醉花楼外面的广场举行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月儿还未爬上柳梢头,这里,已经挤满了人。那么多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都想能够抢到好一点的位置,因为今日参赛的十位姑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评比出来的万里挑一的美人。平日里,一掷千金都难得见如此佳人一面,现在能够一睹佳人芳容,郢都的男子自然是挤破了头也要往前面一些。
自然,前面几排最好的位置,早就已经被那些个有权有财之人一掷万金订了下来,而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便是当朝丞相凤裕,这凤裕权势滔天,也是色胆包天,今夜,他豪掷十万两白银,只为与选出的花魁春风一度。凤裕不会武功,可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想要杀他,简直比登天还难,唯一能够对他下手的时机,便是夺得花魁,与他春风一度之时,置他于死地,毕竟那时候,他的手下,不会守在他身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和花魁覆雨翻云。
站在楼上,扶着栏杆远远瞟了凤裕一眼,雪衣只瞧到他一脸的肥油,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还未吃晚饭,要不然,就浪费粮食了。
兀自想得入神,雪衣并未注意到身后挤得人仰马翻的情形,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她脚一滑,就从二楼跌了下去。
看着光滑如玉的地板,雪衣心中不禁哀嚎,这花魁没当成,她倒要先把屁股摔裂了。这三年,她也曾修习过轻功,但这轻功不像剑术有速成之术,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是学不成的,是以,她只是学了点皮毛,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她那点轻功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其实,摔裂屁股还是小事,若是摔得头破血流,或者干脆一命呜呼了,那可就亏大发了!这般想着,雪衣双眸紧闭,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接下来的惨状。
“姑娘,你没事吧?”仿若溪流一般悦耳动听的男声在雪衣耳边响起,雪衣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眸。
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么?
“我没事。”雪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一直以为,楚渊这般俊美如神祗的男子,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没想到,面前的男子,竟是丝毫不比楚渊逊色。而且,楚渊眸中总是千年不变的冰寒,可这个男子,眸中的光芒,却仿若三月的暖阳,这般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变得熨帖了起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说罢,便要将雪衣放到地上。
雪衣一直凝视着他的脸,忽然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根睫毛,忍不住伸出小手就要帮他取下来,男子松手把她往地上一放,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了一下,嫣红的唇,刚好撞到了他的唇瓣之上。
“唔……”她又啃鸡腿了?!
雪衣慌忙站直身子,与面前的男子保持一小段距离,颇为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小心啃了你一下。”
看到面前的男子俊脸染上一层绯红,甚至耳根子都变成红色的了,雪衣心中不禁暗道不好,被她啃了这一嘴的口水,他一定生气了。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男子受伤的幼小心灵,忽而看到男子唇角绽放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姑娘,在下秦离,字子离,方才唐突了姑娘,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雪衣一愣,“怎么个负责法?”明明是她不对,把他的唇当成鸡腿啃了一下,他为何还要对她负责?
“自然是娶姑娘为妻,一生一世将姑娘捧在掌心,好好呵护。”秦离浅浅一笑,看着雪衣道。
娶她为妻?还要一生一世捧在掌心?雪衣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颇为体贴地看着秦离道,“呃,你不必对我负责,我还不想嫁人,况且,我很重的,把我捧在掌心用不着一生一世,你便会累死的。”
“子离方才已经与姑娘有了肌肤之亲,一定要对姑娘负责。”其实,不过是接一个吻,不必说什么负责之类的话语,更不必把自己的一生一世赔上,可不知为何,看着面前仿若一朵桃花盈盈而立的女子,他心中竟是莫名地柔软,方才,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着浩瀚天地,袅袅清风,不曾料到,她竟然落入了他的怀抱。很久很久之后,每每想起这一幕,他还会忍不住在想,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茫茫人海,那么多的人,为何唯有她会坠落到他的怀抱,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缘,不管是孽缘还是情缘,他都认了。
秦离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甚至固执地以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爱上人,一辈子注定与刀剑盔甲为伴之人,怎懂得去爱人!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迷惑了,心,从来没有跳得这般快,脸上的温度,从来没有这般炙热,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何谓一眼万年。
“秦离,纳命来!”一把剑舞得虎虎生风,竟是向雪衣的胸口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雪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哥,你要的是秦离的命,干吗拿剑刺向我啊?!你是眼睛有毛病还是缺心眼啊?
雪衣功夫不弱,只是今晚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带剑,确切地说,是楚渊不想让她引起凤裕的怀疑不许她带剑,她原本可以轻松躲开那人刺来的这一剑,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忍了,被刺伤一剑顶多胸口多个洞,可若是暴露了身份,以后刺杀凤裕可就是难上加难,她死不要紧,可若是她完不成任务,楚渊一定会很不开心。
不是她愚忠,不过是她不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