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一愣,随之浅浅一笑,手里的剑握得更加紧,“老头子出现之后,我就知道我给你下的毒被他解了,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也就才三个人,凭什么和我斗。”
“三个人吗?不如加我一个怎样?”
杨妙妙坐在一群男人中间看着带着一群人出现的楚风轻,头都要大了,这是在玩游戏吗?萧靖喊一声,对方就出现一个人,不过这种游戏叫什么呢?她皱着眉头站起来,把这群男人看了一遍,“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妙妙,你先一边去,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跟你解释。”
“事情结束后跟我解释?哈哈,师兄,你还打算再骗我一次吗?你们这群男人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就是想嫁个人而已,为什么你们每次都不让我在婚礼上好过?”
“妙儿,你别闹,现在不是闹的时候。”老阮青冥拉着杨妙妙,安抚着。
“好啊,不闹,逼宫是吗,好啊,我就当一个看客,看看你们这出戏谁会赢。不管是谁赢都牵扯不到我不是吗?一边是我的师父我的朋友,一边是今天要和我成亲的人,我坐下安心看你们的好戏。”说着杨妙妙真的坐下了,拿起酒壶自斟自饮,像看戏一样看着这群男人对立着。
“萧靖,你束手就擒吧,从你出幽冥谷开始,我们已经开始监视你。你手下的四大杀手也早就在我们的监控之内,已经死了青杏青墨青玉,还有现在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青鸾。你以为你操纵了一切,实际上,你才是皇上手里的棋子。知子莫若父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楚风轻从阴影中走出,不出杨妙妙所料,他穿着青色的衣衫,手里竟也学着端木越他们提着剑,他的一字一句都敲在萧靖的心口。
“你们算计我?哈哈哈……”一个高傲自以为掌握一切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输得那么凄惨,他以为自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却不承想自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知子莫若父,这么多年,您有把我当过儿子吗?”
皇上满脸愧疚,“靖儿,你是我的儿子,当初让老三带你走也是为了保护你啊!这个皇位,朕一直都想留给你,所以才会让老三交给你帝王之业,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朕的苦心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母妃是死在冷宫里,死了好多天都没有人知道。”
“靖儿,父皇……父皇对不住你母妃,当年朕听信谗言把你母妃打进了冷宫,朕也很后悔。”
“后悔?”萧靖冷哼,“您的一句‘真像’毁了多少像我母妃那样的女子。我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我要娶妙妙您没有任何阻拦,我就应该知道您有阴谋。一个帝王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成亲,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您竟然没有阻拦。若是今晚我没有造反,您会怎么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吗?哈哈哈,到底是这江山重要,还是儿女重要?”
“我……”一句话把皇上问得哑口无言,萧靖说的都是事实,他设计了这一切,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儿子,就像当初为了除掉杨丞相,他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一样。
“这个关我什么事?”本想安静看戏,谁知问题的矛头又指向了自己,“你是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萧靖笑得好不畅快,他看着杨妙妙,又指着皇上,“这个男人,在二十年前认识了你娘,并对你娘一见倾心,可是你娘是罪臣之女。俩人珠胎暗结之后,他却不敢迎你娘进宫,所以他就把你娘安排进了杨震的府里,并许诺杨震,若是有天他登上帝位,杨震就是丞相。杨震对你娘有几分意思,就接受了,可惜生了你之后你娘就死了。杨震当上丞相之后开始贪污受贿,还以你为筹码威胁你的皇帝老子,无奈之下父皇买通御医给你安了一个先天顽疾的病,把你送到了幽冥谷。本想那样就可以除掉杨震,谁知道杨震更聪明,早在你体内种下另一种毒,除非有他的解药,不然无药可医。不过还好,师父用了十年的时间研究出了那种解药。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为了楚风轻回京,父皇就伙同楚风轻、端木越策划了一个把杨丞相拉下台又不伤害到你的阴谋。楚风轻本是不同意的,可为了你,他做了一次坏人。父皇唯一没有想到的可能就是楚风轻救走了杨凌他们,不过杨凌已经疯了,已经不会有任何威胁了,怎样,你明白了吗?”
杨妙妙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多信息,瞪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端木越身上,“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明是不是?那日,你不救我,是怕师兄知道你没失明的事实,所以你就任我被那个坏人凌辱是不是?”
“妙妙,对不起……”她说的都是事实,端木越找不到一点可以为自己解释的理由。
“然后你们是不是还要告诉我,那天的盗匪是你们安排的?”既然知道了一点,其他事情就都可以串联起来。萧靖那日出现的时机太准了,如果不是事先那排好,那就太过巧合了。
“是。”萧靖也没否认,点头承认。
“好啊,我的朋友,我的师兄,既然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有什么都说了吧,让我这个傻瓜偶尔也明白一次。”杨妙妙强忍着眼泪,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般,软绵绵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在幽冥谷你被掳走,青冥的死,还有那场大火都是我安排的。天墨楼是我的地盘,如果不是因为天鸠暗地找你把消息送了出去,或许楼里的人还不会死。不过我没有想到青玉会把你关到柴房,不让我的人找到你,差点你就死在了那里。妙妙,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是我的妹妹,但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脚步,你懂吗?”萧靖握紧手里的剑对端木越说,“来比一场吧,这是我们的约定。”
“好。”
两人一个纵身跳到中央,青鸾早就被楚风轻的人带走了,所以那里很是空旷,适合比武。
萧靖、端木越持着剑,没有多言,亮出自己最厉害的招式,若是手里留情就是对对手的不公平,这一点他们都明白。杨妙妙以为,这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比武,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说不定会拼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但是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端木越的剑就刺进了萧靖的胸膛,他看着手里的剑,眼睛瞪得很大,“你故意让我杀你?为什么?”
萧靖握着插入自己胸口的剑,垂眸半晌,抬头的时候带着满意的微笑,“死在你手里,我甘愿。”剑又往胸口插进了一分,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师兄!”
“靖儿!”
“师父,妙妙,你们都别过来,我希望你们能记得,我今日死了,不是死在我父亲手里,而是死在了我的对手,我的朋友手里。”
“靖儿,父皇没有想让你死啊!”皇上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可人总是自私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密谋反自己的时候,他没有交出皇位,而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儿子永远赢不了老子,谁知道这样却害死了他。
“我今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妙妙。楚风轻,希望你能帮我……”又一口鲜血呕出,萧靖站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枚草编的戒指。杨妙妙认得,那是她回幽冥谷的时候编的,当时师兄、端木越和青冥一人一枚,她曾扬言,谁都不准扔掉,要带在身上一辈子,他们三个都点头称是。萧靖的一辈子算是过完了,他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话,带着这个戒指走了一辈子。
“师兄——”
“相公——”
两声凄惨的叫声同时响起,杨妙妙泪眼蒙眬地转头看着悲伤大哭的萧如意,她怀里的人胸口被插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很漂亮,上面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也正是刚才皇上用来刺伤青鸾的那把。
青鸾惨笑着,“我要你一辈子都后悔!”说完这一句,牙关咬紧,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她这一生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只知道让她杀人的主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惜,这两个男人都只把自己当做棋子,从来没真正爱过她。她含泪闭上了眼睛,若有来世,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花容月貌,只求一个能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就算粗茶淡饭一生也甘愿。
萧如意抱着丈夫大哭,手摸过他的眉眼、鼻梁还有双唇,这个人在刚才还挡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夫人,别怕。”她原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她就告诉他,她怀了孩子,她有了他的骨肉,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她知道,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他都会欣喜若狂。以后他们还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一家人在草原上策马扬鞭,在夕阳中围在一起喝着羊奶,吃着手撕羊肉。
如今这一切都变成梦了,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如意,住手!”杨妙妙知道她要做什么,大声喝止,“你忘记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吗?你忍心让肚子里的孩子陪你一起死吗?”
“孩子?”萧如意摸着肚子,温柔地笑,“我们还有孩子,为什么你就看不到孩子长大呢?”她转头对着杨妙妙,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妙妙,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我知道。”杨妙妙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匕首,抱着她无声哭泣。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那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被很好地掩盖了下来,人们只知道杨大小姐这一次又没嫁人成功,知道趾高气扬的大公主一夜之间成了寡妇,至于个中原因,没有人知晓。
皇宫,乾坤殿上。
“妙妙,你真的不留在宫里吗?”
“不留,我想我不适合这里,我应该去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京城这个地方发生了太多事情,终于,没有一丝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你不想留在宫里陪父皇吗?父皇年纪大了,实在不想儿女们一个个都离朕而去。”皇上走下皇位,来到杨妙妙身边,“你长得真的很像你母亲,当初若是父皇有勇气接你母亲回宫,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你现在会是一个快乐的公主,像其他公主一样到了待嫁之年,父皇给你选一户好人家赐婚。”
杨妙妙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皇上伸过来的手,“我还是不能接受您是我爹,对不起。”
“没事,”皇上很受伤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长叹一声,“风轻辞官了,你知道吗?”
“和我无关。”
“当初,我找到风轻让他和我一起除掉杨丞相,他本是不愿意的,他害怕伤到你。当我陈述利害关系之后,他也知道若是他做了,可能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他。但为了你的安全,他还是答应了朕,他的条件是,在扳倒杨丞相之前,先让他和你远走高飞。可惜,是我和颜思方心急了,我怕错失良机,杨丞相会察觉到蛛丝马迹,然后毁灭证据。其实,从头到尾一直伤害你的不是别人,是朕这个当父亲的啊。”
“事情都过去了,我和他可能注定有缘无分吧。”经历了这么多,杨妙妙已经把所有事情看得很淡然,只是每每提及楚风轻的名字,她还会心痛,“我先走了,大哥和红儿还在等我,还有,这个给您。”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那是当日青墨给她的,“这个是师兄留下的,据说金银财宝、刀剑武器应有尽有,您应该可以用得上,我走了。”
“嗯。”
离开皇宫,杨妙妙抬头望天,同一片天空,身边已经没有了陪自己仰望蓝天的人。不远处的马车之上,红儿、小宁还有痴痴傻傻的杨凌早就在那里等着,看到她出来,兴奋地冲她挥舞着手臂。她跑到马车旁,却不承想还有另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自己。
“端木越?”
“知道你要走,我来为你送行。”端木越依旧身着白衣,一脸浅笑地看着她,“妙妙,我可以抱你一下吗?也许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好。”她走到他身边,任他把自己抱进了怀里,正如他说的,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一抱就是永别。
端木越松开手,把一沓银票放在她手里,“我是个俗人,也不知道给你什么,这些银票你带着,你们几个人傻的傻,呆的呆,肯定不会赚钱,若是还没有游山玩水就饿死,那可就划不来了。”
“端木越,你说谁呆啊。”
“谁在吼就说谁啰。”掌心摩挲着她的脸,目光柔和,“把脸上的伤疤治了吧,然后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好了,我走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挥挥手表示再见,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了马,扬鞭而去。若不是周围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她可能会以为他没有来过。
“好啦,帅哥美女们,咱们走吧。”擦干眼泪,杨妙妙跳上马车,“咱们可是有钱人了,想吃什么随便吃啰。”
“不知姑娘欲往哪里去,小生能不能有这个荣幸与姑娘们同行。”一匹马停在众人面前,马上的人微笑道。
“成啊,有帅哥作陪自然是美事,只是,你以后可以不穿青衣吗?很难看啊。”杨妙妙抬眼看着来人,笑眯眯地说。
“好啊。”
碧蓝的天空下,五人同行离开了这个叫京城的地方,那个穿着青衣后来插进来的男子,从第二天开始真的不再穿青衣,而是换了一身青灰色。
一场大雨过后,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杨妙妙和楚风轻的故事渐渐被人遗忘在记忆里,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