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秀不想承认,但这一刻,那种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甚至比之前来得更加凶猛,几乎要将他溺毙。就在白秀胡思乱想之际,一声清越的轻响再次响起,瞬间让他回过神来。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差点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女人蛊惑人心的功力好生了得!不过他现在可以肯定,这里还有另外一人,如果不是此人,他第一次就已经着了那女人的道了。正思考间,他喉间突然一甜,一股鲜血猛地涌了上来——一直被他压制的伤势终究还是爆发了。
而另一方,那女子依然背对着白秀站着,不过言语中莫名透着几分阴冷,厉声笑道:“你是什么人,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
旋即她又是一声冷笑:“跑得倒是挺快,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让你好看!”
白秀心中一凛,也顾不上灵脉中的刺痛,当即运转灵力暗暗戒备着,面上则是平静地看着那女子,沉声说道:“恕我直言,阁下的神魔引宿主已死,就算想得到我体内的神魔之力,怕也是无从下手吧?”
那女子轻笑一声,言语中有些嘲讽,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自己不能让它为我所用?”
白秀不以为意,毫不示弱地反问道:“如果阁下真的可以做到,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女子又笑了一声,摆了摆一头秀发,怡怡然说道:“你倒是挺了解我。没错,你体内的神魔之力我确实无能为力。宿体体内的神魔之力只有种魔人才能使用,虽然强弱不及宿体自己使用,但却不会受到魔气的干扰,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想变得强大,却不将神魔引种在自己体内的原因。就算最后神魔之力的魔气将宿体吞噬,成为斗魔,也只受种魔人的控制。当然,种下神魔引也是有风险的,如果种魔人压制不住宿体,就会被对方反噬。而一旦失去种魔人的束缚,被魔气吞噬的宿体发起狂来……那结果,可真是有趣啊。”
白秀没有理会她的疯狂,只是经她一提醒,那个他下意识不愿想起的问题终究还是浮上心间——是谁将这神魔引种在了他体内?
那女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你居然露出这副神情,看来已经猜到种魔人是谁了!怎么样,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愤怒、悲伤、还是绝望呢?”
白秀没有说话,只因喉间涌上来的鲜血让他有些窒息。
那女子兀自笑道:“其实你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肯定不会就此认命。那么你能做的有哪些?首先,你肯定不会再主动使用神魔引,那样会最大速度加快神魔之力的形成,最终让你被神魔之力的魔气吞噬。其次,你会尽量减缓神魔引的自行运转,就像你有意减缓鬼化程度一样。最后,你肯定要找出种魔人是谁,在他完全控制你之前,将他除掉。我说的没错吧?”
白秀依然沉默,那女子又笑道:“不过这三点,我猜你现在都没有办法做到。神魔引不比鬼眼,世人知道的少之又少,而你更是刚刚接触到这东西,很难找到抑制它运转的方法。而那个种魔人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你却无法下手除掉他,对不对?至于第一点嘛,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强大的力量可以帮助你,只怕你会忍不住使用神魔引的力量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白秀已经有了反应,盯着她的背影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柔声一笑:“我知道你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其实你想问的,是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对吧?”
白秀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和鬼王司命都是卜族人。”
那女子笑声一顿,继而嗤声笑道:“哦?这你都猜出来了?”
她这话无疑是承认了白秀的说法,让他对自己的推测又笃信了几分。
“曾经有位幻术前辈说过,任何幻境都不是凭空编造的,它必然跟施幻者和入阵者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那个幻境,基本都是以我的记忆为蓝本设置的,但是幻术却无意间将你心里一些刻骨记忆也映射进了幻境里,就是那个‘卜族’——在我印象中,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它。”
那女子并未反驳,只是长笑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可惜实在有些自作聪明。哈哈,我倒想听听,你还有什么高见。”
白秀接着说道:“传闻,鬼王司命能知前世来生,对他来说,世间只有问不了的问题,没有答不上的答案。而阁下和我不过初次见面,却好像对我的事颇为了解,这算不算是同一种玄机?鬼蜮一位朋友曾经说过,阁下和鬼王司命羁绊颇深,或许我们可以这样假设,你们来自同一个家族,也就是卜族,而卜族人擅长精神控制,甚至能利用幻境读取别人的记忆。至于先知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多而能够准确推测,那就是你们确实很擅长作卦占卜。”
他话音一落,女子便抚掌笑道:“竟被你猜中了七八分,真是厉害,看来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钟意那厮不是我的族人,而是我的仇人!如今的卜族只有我一个人,而他是害死我全族的罪魁祸首!”
白秀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你想借助神魔引的力量将他除掉?恕我直言,阁下的神魔引宿体尚且不敌在下之手,要想对付鬼王司命,恐怕得另寻途径。”
那女子听出了他话中之意,轻笑道:“哦?难道你有办法?”
白秀自信一笑:“我也不行,但是‘它‘可以。”
“你是说‘混沌之印‘?”此话一出,那女子语气陡然变了,紧接着她喃喃说道,“我怎么没想到……”
白秀正要开口,却又听那女子笑道:“可惜混沌之印早就失去踪迹,要想找到它不比种下神魔引容易。嘻嘻,如果真让钟意那厮见了它,说不定会让他想起很多‘美妙‘的回忆,真是让人期待啊。”
白秀心念一动,故作玩笑地说道:“说不定它就在鬼蜮。”
那女子摇了摇头,断然道:“绝无可能!混沌之印灵力如此强盛,别说在鬼蜮内,就算鬼蜮靠近它,‘我们’都会有所反应,如果不是这样,当年……”
她话语一顿,后半句再也没有说出口,而是幽幽叹了口气。
白秀思绪飞转,心想,看来钟鸣所说的东西并不是这女人提起的混沌之印。不过对方的反应印证了他的一些想法,或许可以试试另一个计划。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阁下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毕竟那事也跟混沌之印有关。”
那女子没有开口,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我父母遭到一股神秘力量的追杀,正是这混沌之印引发的。可惜后来他们不知所踪,这混沌之印也就跟着销声匿迹了。如果能找到他们,混沌之印的去向想必也会随之水落石出。”白秀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