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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老(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到水里一只河怪也没有了,夜魅儿也从河中打了些鱼,在岸边的竹林旁烤得香气四溢。人是铁饭是钢,心中再着急也是要填饱肚子的。

道生怀中还有三张纸符,不过却有八张竹符和一张桃木符,有了这次补充终于让他也放下心来。两人一连两日都守在这洞口处,没再离开过,只等过了今晚好与那何老再战一场。

眼看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二人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有些着急起来。如果这何老始终不出来怎么办?唐洪浪和那小女孩都怎么样了?道生和夜魅儿在火堆旁都有些分神,两人一边吃着烤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竹林中渐渐起了雾,随着雾气越来越浓,慢慢笼罩了整个河岸,火堆旁的二人也逐渐笼罩在了雾气之中。

这雾气是如此的浓,以至于连火堆都在雾气中熄灭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道生伸出手,却连自己手指都无法看清,没有了火光,也感受不到月光,却也不是完全的黑暗。

“这雾气有古怪。”道生轻声说道,身旁的夜魅儿却没有回答自己。道生一把提起插在身旁的长枪,大喊一声站了起来,四周却仍旧静悄悄的,道生只觉自己浑身寒毛倒立,冷汗从他的额头慢慢渗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走了两步,却发现连身旁的火堆都消失了,只是围绕在自己身旁的雾气开始渐渐淡了起来。道生浑身肌肉紧绷,在原地缓缓弯下了腰,右手的长枪慢慢移至自己胸前,仿佛一只准备扑向目标的猎豹,在雾气中静止不动。

随着雾气渐渐飘散,道生脚下的草地变成了铺着青砖的宽阔大道,四周也没有什么河流竹林,此刻的自己站在一条宽阔的街面上,四周是无数整齐的房屋。此时天刚蒙蒙亮,身旁的房屋内陆续有人走出了门,开始各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情,只是对于保持着攻击姿势不变的自己,却无人在意。

道生站直了身,揉了揉眼睛,这街道还十分熟悉,竟然是钧天城!

而自己站立的这条街道竟然就在自己居所旁边,记忆中只要转过前方的一条街口就是自己住的地方。自己怎么回到这里的,夜魅儿又去了哪里?头脑一阵恍惚的道生决定先回家看看,阿卓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出门。

转过街口,果然来到自己的居所前。房门没关,阿卓他们刚起了床,正准备生火做饭。自己一进门,阿卓小曼虎子三人立刻叫了一声,高兴地跑到跟前,围着自己又跳又笑。

“阿卓,我走的这几天家里没有什么事吧。”道生紧绷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些,用手拉住阿卓问。眼前这情景自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按说阿卓看到自己都是先恭敬地先打个招呼,并不会像小曼和虎子一样围着自己玩闹。

“小爷这几天都去哪里了?这几天家里没有什么事,只是我们都很想小爷,你看我高兴得什么都忘了。”阿卓一边回答着,停止了蹦跳,恭敬地回答着自己。

道生点了点头,阿卓也转身回到锅台旁,继续给几人做早饭,看样子是着急去学堂了。

“你们两个也别闹了,一会儿吃了饭就跟着我去学堂。”阿卓果然转过头对小曼和虎子说了一声,两个孩子立刻停止了笑闹,乖乖地坐到了桌子旁边。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极为一致,同时安静地回到了桌旁,脸上不再有一丝笑容。

这诡异的气氛让道生瞪大了双眼,眼睛来回扫视着面前的三人。此刻小曼和小虎却扭过头对自己笑了笑,又互相拍打着小手,轻声哼起歌来。道生心中猛地打了个冷战,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

这念头闪现的瞬间,四周的物体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整个世界在自己的感觉中都旋转了起来,如同沙粒般开始垮塌、破碎,渐渐消失。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河岸旁,清晨的寒风正吹拂着自己的脸庞。

“道生,我觉得你今天很不错啊。”夜魅儿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自己强忍着没有回头,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

‘总有些事你们是不知道的。’道生微笑着闭上眼,收摄住自己的心神,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幻境中。再次睁开眼的他已经身处法阵之中,传送阵中的道生手脚都被绳索捆着,躺在地上的他却笑出了声。

“好手段,这妖怪居然还要使诈,那我们就来斗上一斗吧。”道生将元力运至手脚,一下就将绳索尽数崩断,不过此刻长枪和火符尽失,道生并不在意,这只是多耽误一点时间而已。

……

原来那白雾围住二人时他们就倒在了沙地上,随后出现的何老花老,让河怪们将人事不知的二人捆了个结实,带回了洞中。此刻他们正躺在何老木屋的地面上,身旁放着一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武器和物品。

“花老你来看看,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竹符和桃符,为何与我对战之时他使用的却是纸符?”何老看着孩子们从地上二人身上搜出的东西,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一般,如果那天这少年打向自己的是这竹符或是桃符,只怕自己早就爬不起来了。

“哦,这样看来人家先前是手下留情了,不过这符与寻常的火符可不大一样啊,看看这结构、这线条。简洁得难以想象,却又浑然天成,估计这符的威力比普通桃符要强上三四成,难道这是哪个仙门新创的?”小老头正拿着那块桃符,在元力的细细探查下越来越吃惊,忍不住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人。

此时道生的身体忽然模糊起来,四周的空间并没有产生丝毫的波动,他却在自己眼睛惊异的注视下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消失得没有一丝的痕迹。

“怎么可能!?”二老同时叫了起来,在他们的认知里,还没有哪种方法能做到这样无声无息。不知道已经有多长的时间,花老甚至记不得惊异的感觉了,终于,终于这世间再次让他感到兴奋。

傍晚时分,几只在洞口抓鱼的河怪没有回来,那巨大的爆炸声甚至把距离洞口较近的两只河怪炸晕,等它们出洞探查时,除了山壁上那十多米高的水迹,和河面上漂着的一些死鱼,就再无其他发现,三个同伴就这样消失了。

“这小子,回来的速度很快啊,我把孩子们都召回来,还是花老你去找他谈谈吧。”听到消息的何老也知道此事不好办了,自己倒是愿意和对方休战,可那火符的威力也太恐怖了,只能求助于花老跑这一趟。

花老倒是十分愿意,甚至在他心中还有一丝期待,看来这孩子果然没有让他久等。

道生看着法阵中三只瘫软如泥的河怪皱了皱眉,看来自己用竹符攻击这些小怪是有些浪费了,不会这样就死掉了吧。道生提着它们的尾巴将其放入了溪水中,如果它们活不过来,自己也只能再找个机会去弄几只进来了。

现在自己倒不怕别的,就怕这些河怪忽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道生甚至不敢往下去想。自己已经在那洞口附近设下了五个坐标点,有一个坐标点甚至设在了齐腰深的河床上,只要这些河怪还从这洞口进出,道生就能随时发动偷袭,妖怪都会阴人,那自己也一样能阴这些妖怪。

看到溪水中的河怪陆续醒了过来,在这陌生的溪流里四下乱窜,站在枝头上的道生总算松了口气,这样起码唐洪浪和夜魅儿更加安全了一些。看来下次收拾这些普通河怪还要更小心一些,火符爆炸的位置要向旁偏上一些,看看它们是不是还会像鱼儿一样漂上来。

道生从最远的传送点现出身来,悄无声息地朝洞口上方那突出的岩石潜了过去,那里是道生找到的最佳偷袭地点。马上又是新的一天了,这巢穴中这么多河怪,靠游进洞口里的鱼是肯定不够的,要不它们也不会出来抓鱼了。

“愿意谈一谈吗?”此时一个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处于高度戒备的道生甩手就是一道竹符,同时猛一回头,就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空中飘着个一尺来高的小老头,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老头看着渐渐接近的竹符却并未躲避,那竹符竟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在十来米外的山坡上炸开!

“谈什么?你是和何老一伙儿的吗?”道生右手抽出宝剑,左手又将一张竹符捏在手中,不过他觉得这些只怕都对这奇怪的老头没用。

“你看,你的火符伤害不到我,我也没有偷袭你,这样是不是我们可以放松一些。没错,我是何老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花老。”这小老头不慌不忙,笑眯眯的脸上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正上上下下的观察着道生。

“你就在那里别过来,要不我就立刻离开,谁知道你们这些骗人的妖怪打的什么主意。我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们可别乱来,要不我就把出洞抓鱼的河怪都抓光。”道生将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心中却更加的警惕,随时准备逃回法阵中。

“这样吧,你如果能把你怎么消失的秘密告诉我,我立刻就放你的伙伴出来,就是小莲我也可以和她商量一下。”对此刻的何老来说,没有什么比能知道这个更让他有兴趣的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小莲,不过自己经常能找到喜欢的孩子和自己一起玩耍。

“小莲?是被你们抓去的那个女孩儿吗?你们不伤害她,又为何要抓走她?”妖怪把孩子抓走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伤害他们,在道生所知道的故事里一个都没有。

“嗯怎么说呢,这是我两个爱好之一,我喜欢陪他们玩,他们中很多也就慢慢喜欢我和他们一块儿玩了。”那些孩子在得到他们喜欢的东西后,都会十分开心,不过大多孩子过不了多久就哭闹着要回家,不过还是有很少的孩子一直都不离开,不过等他们稍大一些花老就会将他们送回他们来的地方,还送给他们一些礼物作为感谢。

“玩?”道生的眉毛慢慢立了起来,十多年的乞讨生活中见过听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一些有权有势的富人就有这样的无耻癖好,而且他们之中正是老一点的居多!

花老见道生面色变得极为不善,猛然想到的什么让他顿时浑身一冷,正准备开口之时,自己脑袋中顿时传来一阵仿佛炸裂的剧痛,甚至让自己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这死变态!”眼前的少年在这瞬间又消失在了原地,只是消失前传来的一声怒吼,让颤抖中的花老身体稍微有些僵硬。

花老立刻确定这颤抖并不是全部来自疼痛,更多的却是来自自己心中的恐惧!这是下位者的天然反应,源自花老灵魂深处的本能!花老忍不住俯下了身体,朝着天空恭敬的膜拜起来,再次起身的花老竟已泪流满面。猛然间花老绕着原地飞舞起来,发出一声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欢叫,风一般地朝下方的洞口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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