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宫那一刻开始，清绾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她从未进过容国皇宫，但她亦能感觉到皇宫不该这么安静。
静的连片树叶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马车围着皇城饶了大半个圈子，随即从正门进入，不声不响地停下，两三个佝着腰的宫人迎上来，将清绾和太子从马车中迎了出来，亦不说话，安安静静在前面领路。
清绾仿佛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莫名其妙嗅到空气里有一种死亡的味道。
“出什么事了？”她拉住前面的一个宫女问道。
那宫女面色一白，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容焕”，声音低如蚊蚋，“回公主，奴婢也不清楚。”看到清绾渐渐眯起的凤眼，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假装没看见。
清绾正要再问，忽然感觉手腕一紧。身边的男子用内功传入她耳中，“有些事情，绾儿还是少知道的好。”
清绾蓦然转头瞪着他。
而后者只是浅笑着正了正她的头冠，“父皇在等着我们呢。”
动作虽亲昵，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猥亵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大约是真正的兄妹情深了。
龙榻之上，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清绾浑身如披冰霜，踉跄着退了两步，被楚奕一把拉住。
她骤然转过头瞪向他，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往上钻，甚至忘了还有宫人在门口，“是不是你？！”
楚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你对不对？”清绾的手骨渐渐合拢，细而疏的青筋突突蹦出来，“为什么？”
门口的宫人背脊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楚奕沉默地望着她，嘴角紧合，没有说话。
黝黑的眸子里，弥漫着最纯粹的悲哀。
可是她看不到。
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的残暴，他的冷血，他的桩桩恶行。
他知道她懂医术，只要她上前去看一眼，就知道武皇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就已经给他定上凶手的罪名，甚至根本不在乎别人听见。
他们俩，到底谁更残暴，谁更冷血？
楚奕渐渐勾起唇角。明明是在笑，却让人压抑到窒息，“来人，公主累了，将她带下去休息。”
清绾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漠然走了出去。
走到大殿门口，她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跪在床前，骄傲而落寞。
那一瞬间，清绾忽然觉得心底微微泛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