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半小时前,另一边,好不容易从人堆中挤出的邢墨,加足马力使劲朝仓库大门方向跑去。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有短时间内掌握新地方各个出入口以及特殊位置的习惯,自然很清楚仓库大门开在哪个方向。
由于一路需不断避闪四处乱冲乱撞的人流,过了近五分多钟,邢墨才来到仓库大门附近,门没锁,张着黑漆漆的大口子,里头没亮大灯,看不清,借着门口几盏小灯,只看见附近堆得几叠空箱子。
工作人员跑的估计比兔子还快,所以才忘记关门,倒是给他钻了个空子,一路他还忐忑这大门若是关上的,他打的主意可就要落空。
这家超市的仓库门,是从内部用大铁链拴上门柄锁住,门一上锁,超市这头根本没法进去,只能从后头的仓库卷闸门进入,他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过来的。
邢墨加快速度跑到门边,没着急进去,偏耳仔细聆听里头的动静。
似乎没有人,也没有低闷的丧尸哀嚎。
一进仓库,满眼堆积的各种货物映入眼帘,他当即决定利用自己的空间把所有物资收集起来,跑路的事情搁在一边,一会儿再谈。
拿枪击碎库房内所有监视器后,确定仓库内一切正常,邢墨马不停蹄将所有的货物收入空间,无论好歹。
一楼收集完毕,他也没放弃过二楼的货。
一路走一路收,邢墨争分夺秒,等到察觉颈后有风扑来时,只来得及侧身一矮,扭过身子一脚还没踢出去时,砰地一声,那只丧尸顿时瘫倒在地,整个脑袋被拍得稀巴烂,滩了一地红红白白的液体,一股子恶心的血腥味直接在鼻下弥漫开。
倒地的丧尸是之前他遇到的一具肚子被掏空的尸体,正面被啃光了近乎一半,以为已经死绝,怎料到它剩个脖颈撑着脑袋,就能站起来行走攻击人,丧尸病毒可怕得令人心悸。
邢墨抬头刚想谢谢帮了他一把的人,顿时愕然:“你!”
“邢墨,给力的平底锅!”新学的名形容词,给力。
顾千漪歪歪头,摇晃着手中的平底锅,锅底红的白的液体掺在一块,满脸灿烂笑意挤在一旁,两只眼睛弯弯如天上的月牙,煞是好看。
邢墨收回脸上的愕然,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手底下却依旧做好进攻的准备,冷声道:“你怎么到这儿的?”大楼门窗有电子密码锁,刑侦队的女警还要学计算机程序员干的事?
顾千漪眨眨眼:“两只脚走的喽。”
剑眉一拧,邢墨捏紧别在腰侧的冷钢刀。
顾千漪想了会儿,才慢吞吞道:“你没走多久,大楼就停电了,我怕黑,想来找你。我知道你在超市,就开门出来了,门一拧,卡擦,开了。”做了个拧门的动作,她还很贴心地配上音。
“可是超市好大,我没找到你,然后就突然又冒出了今天下午那种怪物,你说是丧尸的那种,然后大家就乱跑,我也想跑,但这个超市里面的格局好乱,我都找不到我上来的楼梯,正好看到这边有个门,我就先挤进来了。”
大白狼汗颜:“睁眼说瞎话,你怎么连个眼都不眨。”
顾千漪抿唇笑,好生无辜天真的模样。
邢墨没说话,门窗密码锁配的不是电子电源,他将密码锁连上屋子的整体防御系统,而这个防御系统连接的正是大楼的线路,当时他只是想测试新制作的系统如何,就懒得接上发电机电源。
大楼一停电,等于整个防御系统报废。
下一秒,邢墨突然飞快抽出一把手枪,洞口直指顾千漪,扣下扳机的瞬间,凌空一道黑影,手枪被人一脚狠狠踢飞,子弹击中房顶,打了个深孔。
邢墨心中惊诧,顾千漪这一脚力道之狠,连他都无法抓稳枪,手中的动作没缓下来,迅速甩出两把钢刀,刀锋凌厉,如两道闪电以迅猛之势交叉劈向顾千漪,面色肃杀,满目杀机。
顾千漪不慌不忙,丢开平底锅,腰身一摆,整个身子极力下弯,避过几乎擦过她面庞的刀刃,两手屈指轻弹落在她上空的刀身,只闻一声轻颤如蜂鸣,他感到手中一阵发麻,仿佛被千斤重石击中,险些握不住两把刀。
邢墨心中已不是惊诧二字可言,甚至是有一丝愤怒,顾千漪窝在他家中的这两天,完全是故作姿态,凭她短短几秒中展现的实力,逃出他这个猎人手中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顾千漪到底是什么来历,一个小小的警察身手又怎会如此了得,几乎凌驾他之上,所谓的失忆必定是假装,安安静静待在他家里恐怕只想从他身上套出什么秘密,他竟然小看了这个总是笑脸迎人的警察!
脑中的思绪千回百转,他脸色越发沉重,手中的钢刀耍得刀影片片,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巨网,将顾千漪完完全全包裹住,却伤不得她分毫。
顾千漪穿梭在刀网中游刃有余,如无根萍踪,神色镇定,偶尔抬手弹弹刀身,一弹一个准,每次都震得邢墨手心发麻,他咬牙狠命握紧刀柄,手心汗渍淋淋,额头爆出青筋,整张脸通红如烙铁。
“我们谈谈。”顾千漪有些不耐烦,外面还有一群呜呜乱叫的丧尸守着,她是不害怕,但她担心眼前整个人被丧尸给啃了,她还得去重新找人弄来新鲜血液喂种子。
邢墨不语,加快攻势。
刀网中她身影一顿,目光倏忽间变得更加冷静,伸出双手,精准无误抓住邢墨双腕,微微一使力。
不及反抗,他只觉如遭电击之痛,手无力,麻痹的感觉顿时从双腕传达至全身,刻入大脑,刻入骨髓,双刀跌落地面,声响清脆,如同讥笑。
身体瑟缩,双腿发软,在她松手避后几步时,没了支撑力,邢墨整个人虚脱倒地。
顾千漪蹲在他面前,问道:“为什么杀我?”
他抬起头,眼底极黑的墨色,染上赤火一般浓烈的色彩,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凝滞如寒水中的冷石:“何必废话,败即是败。”
她摆摆头:“不是废话,我刚刚还救了你,可你倒戈相向,真没心,对待救命恩人如此狠心,狼心狗肺不过如此。”
脑中蹿出大白狼不平的叫唤声:“怎么拿我作比喻,我的心肠很好!”被人一巴掌扇过大脑袋,又乖了。
邢墨闭上双眼,不理睬她。
顾千漪岔岔:“你又不是聋子,装听不见。”
邢墨不语,他身体中的强烈痛感已经消失,浑身的力气倒像是被抽得一干二净,只能不得动弹卧倒在地。
无奈地挠挠脑袋,顾千漪神色转而淡然:“邢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谈不上相谈甚欢,但至少彼此之间还能说是相处和睦吧。你把我从医院掳走,把我软禁在房内,我也没对你恶言相向,你倒是先对我出手,你不是对我哥哥说供我好吃好喝的,不会对我怎样吗?”说到后来,她终于又想起她占据的这个身体的身份了。
邢墨猛地睁眼,冷声道:“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顾千漪:“你说话太伤人心了。”
白狼在她脑中吆喝:“绿,干掉他,说话凭地不客气!”
邢墨冷笑:“贼喊捉贼,身手厉害不说,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不小。”
顾千漪汗:“我什么时候又成了贼?”
脑中,白狼无语状:“绿你个笨蛋,他这是比喻,说你干了坏事,反倒诬赖别人,就说嘛,我们要寻找内因。”
顾千漪怒:“我知道这句话意思!”
白狼恍然大悟:“哦,故意装傻,那还是笨蛋啊。”
顾千漪拼命忍住想把那只白狼拖出来痛殴的决心,执拗追问:“你为什么杀我?”
邢墨顿了几秒,才道:“你真的失忆?”
话才出口,邢墨双唇立即抿得死紧,顾千漪虽然很吵,吃得又多,但不可否认,身边多一个人总比孤孤单单好。
他一直选择孤身一人,怕的就是感情拖累,不得已和她被绑一起,不过两天,却开始留心两人相处时那种细小的触动,忽然发现,这女的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所谓的触动也只觉得好笑。
失忆?骗子接近他的借口罢了。
她连连点头,理论上来说这具身体的确失忆了。
果然不出所料,邢墨忽而淡然:“你接近我,到底要干什么?”
顾千漪继续挠挠头,没说话,这人发现她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