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如同夜鸦群覆盖了整个天空。
在一个仿佛时间尽头的房间里,巨大的屏幕闪动着昏暗的光芒,一旁的蜡烛摇晃着光点,用一只铜质支架固定在桌子上,一个人影站在一旁,模糊的人影呈现出军人的气质,连影子都挺拔的像一座山峰。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黑暗在无声的叫嚣。黑暗之下,四周存在着明显的铁制氧化的迹象,青色的铜锈的味道散发而出,磁场一般的蔓延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但是出奇的,相对湿度和温度都算正常,空气也没有异常的流动,一旁的烛火甚至都没有一丝晃动。
人影在黑暗里,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亮他的脸,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动,刺鼻的味道也不足以让他动摇,眼睛盯着前方的巨大屏幕,像是思考着什么,也像是等待着什么。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身份,那个男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又会想什么?他思考着。
恍惚间,仿佛有海浪的声音在耳畔涌现,腰间的突兀的闪过一道寒冷的光芒,锋利的感觉无形之中散发而出,一瞬间,连烛火都是一个晃动,似是感受到了里面有着多大的恐惧。
20年,‘死亡之海’的礁石是否依旧寒冷的让人厌恶,在那里,自然终于撕开伪装,给胆敢小觑它的人以最为直接的惩罚——用巨浪将他永远留下。他不曾去过那里,一次也没有,甚至是大海的涛浪他都没有搏击过一次,因为那里注定是不详的地方,世界有着七成是海洋,是生命的摇篮自然也是终结的坟冢——在那里,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男人,每每想起那些无端腾起的流动般的触手,也让他一贯的冷静破坏殆尽。
“哔······”
一个声音,巨大的屏幕瞬间亮了许多,他身子一绷,更加挺拔的身体透发出锋利的意味来。而在屏幕的中央,出来一个人影。
“嘿,最近好么?”那人身材高大,颧骨很高,脸上有着明显周围显现出年龄,一头银发亮眼,眼睛异常的有神,用着标准的中文几乎让人怀疑他的血统,短短数语,却爆发出与年龄极其不相称的激情来。
“很好,老师。”几近暗影中的人回答,简洁而有力。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老师,论教育水平,我确实不是那种材料。”屏幕里的人挠了挠头,一身粉色花格子衬衣亮眼的摇摆着,像极了在夏威夷享受退休的极品老头,黑暗里的人沉默了,气氛骤然冷下来,这种严肃的气氛生硬的似乎将他打败了——这个不曾失败过的男人,“好了,好了,随便你吧,”他妥协般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性格却像极了那个老头子了,你这样简直是浪费生命,不过也许那个老头子知道了倒会很高兴吧。”他叹了一口气,随意的坐到一个沙发上,高高的将腿翘起来,在一旁取出一瓶啤酒,狠狠地喝上一大口,“舒服,久违了的德意志口味,这样才是人生,正应了你们中国一句话,恩,我想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哈”屏幕中的人物,爽朗的大笑,心情看起来很愉悦。
“老师,”过了一会儿,黑暗里的人加了一句,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冰块一般,看样子把他放到酒里,应该能起到冰镇的效果。
“嘿嘿,”屏幕里的人笑了笑,暂时把酒搁在一旁,满是不在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严肃的表情,银色的瞳孔发出慑人的气魄,和先前判若两人,工作的时候,他还是一贯的专注而且认真的可怕。看来,这一对师徒在这一点上还是保持着相当的默契的。
“情况怎么样了?”他低沉的问道,声音像是一头雄性麋鹿嘶鸣。
“不算太好,”黑暗里人回答,“距离苏醒的日子又近了,他们频频现世,活动也更加频繁了。”说到这里,声音里透出一抹凝重,
“其中活动最为频繁的地方有四处,分别是西藏,新疆,还有菲律宾群岛,以及乌克兰基普。”黑暗中的人有条不紊的说着,不愧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在这么短视的时间里,就摸清了所有情况,他的办事效率一直快得令人咋舌,就连他这个当老师的都欣慰的五体投地。
“西藏,新疆,还有菲律宾群岛,”巨屏中的人按了按眉头,“光亚洲就有三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啊。”同他们多年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那是多么棘手,想当初,他最为头痛的也不过是西班牙那次大规模的战争了。
“恩,还有乌克兰,听起来有些耳熟,对了那地方不是核反应的牺牲地么?天,这些家伙到底怎么想的?”自从成为辛勤的园丁后,他的话也明显的多了太多。
“对”,“就是那里,‘切尔诺贝利’事件之后,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从那时起,我们组织里优秀的成员曾经汇报过有些异常人影出没,现在看来,他们蓄谋已久,当年的那场事故也多少有他们的参与。”听着报告,他的眉头锁的更加深了,连同脚都不自觉得放下来,“这些该死的家伙们,“如果是这样,那之中的牵扯看来就没那么简单,他一边思量着对策,一边轻轻敲打着桌子,德意志黑啤就在一旁微微颤抖,荡漾出道道涟漪。
“还有什么要说的?”很快的,他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又继续问。
”另外,西藏,新疆的活动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已经可以确认是同一个派系。“他顿了顿,继续说,”通过暗中的观察,在他们近来制造了几起恐怖袭击后,综合分析的结论,属于”力之主“奎尔查拉姆这一派系的可能性,极大!”他斩钉截铁的给出结论,在里面有着深深地忌惮。
”什么?“屏幕中传来不可思议的诘问,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力之主,奎尔查拉姆,那个传说中可怕的疯子,他不是死了么。在七主之中,他是唯一一个被确认是完全死亡的存在——在当年的那七个统称代号‘堕天’的行动之中,它被毁灭了头部,完全杀死,然后用余下的尸身和血液禁锢了灵魂,制成了圣器——‘奎尔查拉姆’之剑,因为继承了无比绝伦的威力成为了力量的象征,而此刻它也安全的保管在‘’昂”的兵器库里,这绝对不会有错的——我见到它,那家伙跟我炫耀了不止一次,不过,那毕竟是用鲜血和牺牲换来的,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巨大的冲击让他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会再去调查,“黑暗中的人说道,光线也在一瞬间增加了些,他的手指之上,有着什么迸发出幽幽的火焰,灰蒙蒙的瞳孔中,充斥了满是黑色的物质,深邃,纯粹而不知根底,一旁的火焰也瞬间胀大到三倍,蜡烛飞快的燃烧着,借着高高的窜起的火光,一瞬间看到一张和煦安静的脸,手上是一枚生铁的戒指,清晰的刻着字‘G207’。
”你的魔力似乎又有精进“,见此,他眼里动容的明亮起来,情绪微微平静了些,”这样任务尽管危险,也应该不会太难为你。“
”能做到么,将中国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他问道,明明是很表面上的问话,却似乎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是,老师“简单的几个字,没有去回答,而是接受命令。他从来说都是这样,说出的话就是接受命令,而只要答应了,不管多难,他都如期返回,从容的如同孤高的游侠,一直到现在。
老师点点头,”好,就这样,至于其他的地方,你就不用再管了,我会联系其他人去调查的。“
”是“,
魔力也悄然间散了开去,蜡烛却还在快速的燃烧着,不过火焰明显小了不少,铜质的支架渐渐露出一个浅浅的尖锥,短短一瞬,蜡烛竟已经没了一半之多。
“祝好运”,
“哔······”
屏幕再次恢复到昏暗之中,与此同时,蜡烛熄灭,仿佛世界尽头的地方也瞬间安静下来,一片漆黑之下,铜锈悄然蔓延着······
“你这甩手掌柜做的的确不错”,另一端,一个揶揄的声音响起,再另一个沙发上坐着,真皮的坐垫舒服的让他叫了一声,
“真会享受啊”一架上有他的黑色外衣,显然这个人刚刚到来。
“嘿嘿,”手里再度拿起那瓶啤酒,“毕竟年龄在这里,不得不说,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一甩手,在真皮沙发的人随意接住——一瓶白兰地,“哦,得了吧”,拿手掌在瓶口一划,瓶口连带一大截的瓶身齐齐断裂,平整的切口甚至可以反应出他的脸来,“你是永远不会老的,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家伙,但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能用你说年龄和外表来衡量。”从他一旁的意大利定制家具中取出一个白兰地酒杯——低矮偏圆,缓缓向里倾倒,褐色的透明液体充盈了杯子四分之一左右,盈盈的发出琥珀的光芒。
“科迪勒拉地区的异常活动从昨天就没有了警报”,他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流入他的嘴中,看起来像一个绅士,“不过,热带海洋气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听说那里夏天还有台风?”白来地杯在手中轻轻晃动,脸上露出一个奸猾的笑容。
“偶尔活动一下,你知道的,不然我会闷坏的,我本来就不是的料。”他也灌了一口酒,”你倒是了解我,看来除去喝酒这一点,咱们还有另外的共同点呢,昂“
”哈,别叫的这么亲热,不然我都要考虑要不要在GAYPride(同性恋之月,一般指六月)买些礼物送给你,然后拥在一起,一齐向着JamesE.McGreevey(2004年,美国新西泽州州长,同性恋者)脱帽致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盯着错愕的人,旋即,笑声爆发而出。
”嘿,伙计,“那酒瓶的手僵在那里,一瞬间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开一个这样烂俗的玩笑,当然,我不是在歧视同性恋,现在我都怀疑那个老家伙也是他们一伙的。“
“哈哈哈”昂的笑声更加大了些,他当然知道说的是谁,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老头,刚才他还把屏幕中的孩子和他比较了,此刻生活得相比来说应该很是惬意。
“对于一个看仓库的老人来说,学会消遣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突起的青筋狰狞的跳动,不可避免的,还有几个老年斑,细胞的衰变没有人可以低档,哪怕在强的人也是如此。
昔日的老友似乎看透了昂的心思,赶忙岔开话题,“还记得那一幕么,奎尔查拉姆鲜血推向天空,不可一世的身体倒下,万人吟诵······”
“万人吟诵,高呼和平,告慰牺牲的英灵们,最强的魔之派系被我们消灭了。“昂把话接过来,接着说道,”那真是一个时代,甚至让我看见,真正的和平到来了。”激动的大力捏着杯子,以致它出现细细裂缝。
“不远了,老伙计”他笑了笑,非常诚恳朴实,向一个刚刚收麦回来的农夫。
“时间太快了,现在我只能安静的当看门人,而当年的余孽却再度复苏了。“
昂放下酒杯,直视老友的双眼,沉默了好久,才说道,“把任务交给这么一个年轻人——虽然你把贴身武器都交给了他,他的天赋之高也是屈指可数,但,这样真的可行么?“眼睛里满是担忧,继续说道,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即使力之主已经消没,也不能小觑他们的威胁,这不单单是你弟子一个人的安危,更关乎到我们整个未来的走向,因此,我想知道,他到底继承了你几成本事?”他脸色凝重,从刚才为止,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话来。不是怀疑,这个陪他风里雨里,穿梭在刀锋血刃的男人,他从没有怀疑过,他只是害怕了,正如他说的那样,关乎整个未来,所以他不能,也不敢赌。他看着他,等着他说话,说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对于这个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昂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他果然知晓了一切。他抬起头,看着昂的双眼,半响,轻轻摇了摇头,
“Doyoubelieveindestiny?(你相信命运么?)“顺势干掉瓶子里所剩不多的酒,随意一扔,酒瓶顺着木质地面一直滚到昂的脚边,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是一句英语的反问。
“Destiny?”昂微微一愣,脸上有着明显的思索,余光一瞥,透过白兰地酒杯,却看到一张巨大而且美丽的脸,确切的说,是三张脸,紧紧挨在一起——刚才没有注意,此刻昂看着它们,三张脸分别朝着侧面和正面三个方向,一张流泪,一张闭眼,一张期许,各自有着三种不同的气质,紧密相连却是在同一个身体之上。静静的躺在漆黑的桌子之上——外形整个被镂雕成这样的形象。
命运三女神,古希腊所流传下来智慧,(左)Urd(兀尔德)司掌“过去”,无法改变的事实让她流泪;(中间)Verdandi(薇儿丹蒂)司掌“现在”,眼前的痛苦让她双眼紧闭;(右)Skuld(诗寇蒂)司掌“未来”,满眼希望似乎看到前方有着未知的新生。
“命运三女神么?”昂转过头,看着这张巨大的脸,怔怔出神。旋即他听到一声叹息,有种说不清楚的沧桑味道充斥其中,话语却满是笃定。
“Ibilieveforwever,”(我一直相信)他却首先回答出来,与此同时,眼中也有着什么酝酿着,
“到现在,我们也理应把希望放在未来,我们只能如此,不是么?“
“我知道了,我也该布置乌克兰的调查了,不过说实在的,你真的变了。”昂妥协了,在看到他的眼神中的东西,他终于把疑惑抛诸脑后。
“不,我并没有变,在时代的巨大扭转中,我们要的不正是一个崭新的未来么?”
昂起身,给自己罩上一袭黑衣,
“但愿你是对的,雷”,
转头轻轻说了一句,推门离去,房门收力缓缓的合上,房间一片寂静,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粉色的画格子衫依旧风骚且有格调,但看起来不再那么张扬,他朝着前方仿佛目空一切,只留一个空空的酒瓶在地上来回滚动,发出寂寞声响,此刻异常压抑。
······
“璇锁语:就这样了昨天的更新又补充了一点,谢谢各位捧场,我们的雷已经老了,而男二也显现出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出来。下一张可能会更加扑朔迷离,不要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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