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许一心睁开眼就看到了梁诗槐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心里说不出地抱歉。
“梁诗槐,对不住,我以后不会再乱吃了。”
梁诗槐心有余悸,又觉得好笑,所以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还好英墨玮来得很巧,否则再晚几个钟头你不定会怎么样。”
“英墨玮回来了?”
梁诗槐点点头:“他昨天陪了你一天一夜,早上我让他回去了。”
“昨晚?”许一心拼命回忆着,但是昨晚的记忆里除了腹内翻江倒海地疼,就什么也没有了。
“欧阳淳也回来了?”
“回来了,英墨玮的原话:‘没伤到一根毫毛’。”
许一心舒了一口气:“我不是跟你说他说到做到,通知秦怡娜了没?”
梁诗槐没理会许一心,而是拿出手机翻到一页递给她:“别担心人家了,看看你自己有多危险。”
许一心接过手机看到了腾讯的一条报道。
“宁市著名餐饮街夫子街昨晚出现三十多人食物中毒,其中有两名儿童和一名老人症状严重,正在抢救,其余人员不同程度发生了呕吐腹泻症状,初步判定是O157中毒……”
“你是一条漏网的鱼,我没让师弟向警方报告。”
许一心忽然一阵恶心:“我,我又想吐!”
许一心被梁诗槐搀扶着从洗脸间出来,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病房的秦怡娜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什么态度,我都快死了,你还幸灾乐祸!”许一心身体不行,但是嘴还很硬。
秦怡娜帮着梁诗槐把虚弱的许一心扶到床上:“我听小茜说了,你跑出去偷嘴,活该!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用化妆也不用演戏了,绝对是个垂死病人的造型。”
“你算我朋友吗?重色轻友,知道欧阳没事,你就有心思来调戏我了!我刚过鬼门关,你问问梁诗槐,昨天我有多危险?”
把许一心扶躺下,秦怡娜跪在床沿上,腻歪地靠在许一心身边:“活该就是活该,你到死都是一个吃……”秦怡娜嗓子眼里的“货”字还未脱口,病房的门开了,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
两个正在床上打闹的女人同时看着门口:“你回来了!”
站在门边的英墨玮和欧阳淳和床上的两个女人,双双看定,八目交流,几种情绪或暗自缠绵或澎湃汹涌或黯然神伤在空气中涌动。梁诗槐感觉自己的多余,轻咳了一声,走出门去,同正要进门的另一个男人错了个身,那个人是廖诚。
梁诗槐疑惑地看着廖诚进门的背影,问迎面走来的陆茜:“他们怎么都来了?”
“都是英墨玮带来的,我没来得及通知你。”
梁诗槐若有所思拉着陆茜:“走吧,我也只能帮到这里,此后一切看许一心的了。”
陆茜乖巧地点点头,心里的喜悦都是因为被牵着的手。
“梁哥哥,早上英墨玮走之前你对他说了什么,他看上去很不好?”
“我告诉他,许一心只剩3个月了,而且她自己也知道了。她不想再待在医院,放弃治疗坦然面对生命的最后时光。”
“梁哥哥,你说我们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陆茜和梁诗槐走到了特护病区的门口。
“都已经这样了,只能破釜沉舟。”
自动门无声打开,两人走了出去,没有来得及看见欧阳淳和秦怡娜在到走廊上情不自禁抱在一起亲吻的情景。
“所以,英墨玮认出了那个中东人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你的?”
“我的衣服袖口上都让店里绣上‘oyan’字样,就是欧阳的发音。”
“原来这样!你用来臭美的东西救了你!”
欧阳也不反驳,低头再次吻她,秦怡娜热情地回应。
“想知道你的答案得几分吗?”欧阳淳吻够了,轻轻松开怀里的秦怡娜,意犹未尽地在她的额头又轻轻嘬了一记。
“什么答案?”秦怡娜娇喘未定,羞涩地抬头问。
“我说过回来后要你的答案。现在让我来给你打分,你得了满分!”
“我什么时候给你答案了?”秦怡娜红潮未退,嗔怪地问。
“还嘴硬,好吧,再复习一遍你的答案,”欧阳淳俯身再次用牙齿轻咬住秦怡娜的红唇,含糊地说:“这就是你的答案……”
热吻进行中。
病房外燥热骚动,爱情的种子发芽了。
而病房里的气氛却隐晦滞涩、扑朔迷离。
“我把廖诚带来了。”这是多日未见后英墨玮对许一心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还是冷冷的,没有表露任何一丝情绪,似乎是在办理某件公事。
许一心的心跳忽地平息下来,刚才看见英墨玮那一瞬间油然而生的悸动和欣喜,还有脸颊热潮上涌的感觉被他冷冰冰的语气迎面浇泼了个干净,剩下的一点余韵也不知被冲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其实她并不知道,英墨玮此时的心情如坠冰海,他知道自己在做着无谓的垂死挣扎,因为无望而无欲,所以他现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大廖,你跟她说。”
廖诚这是第一次看到病中的许一心,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立刻理解英墨玮为什么在营救完欧阳淳就马不停蹄地坐红眼航班连夜回到宁市,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天后天一亮又跑到他的住处把他从被窝里揣出来,盯着他让他起草文件。他很早就觉得自己这个哥们儿像一名无畏的救火队员,哪里有了火灾,他就会忘我地把自己往火坑里投,哪怕终归是一场无望的救援。
床上这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如何能用一份协议就能够挽回即将逝去的生命呢,就像以前他为了林依之那样,明知道只是徒劳,还要死磕到底,这就是他这个发小的秉性。
廖诚推了推眼镜,拿出包里准备好的文件,递给许一心:“这是抚养权转让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