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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两颗心

第二日,孙三一召集整个木家堡的人商量着如何为木氏夫妇举办后事,又派人把丧讯告诉陈家,并请陈流云的弟弟陈龙胆来商讨木家的未来。三日后,木氏夫妇下葬,又折腾了十几日,丧事才全部办完。

如今木贯众已死,对于木家,对于湖南的大小帮派,对于其余的白莲三教,对于整个武林来说都太突然了。

尤其是臣服在木贯众脚下的各帮帮主,他们虽然早有反叛之心,想毁掉整个木家,可是等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们却愕然发现,自己尚未准备好呢,或者说根本就是茫然的。

于是一个奇怪的画面就是,大大小小的帮派主事者前来吊唁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的迷茫,脸上都摆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在他们的心里,无论有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不稀奇,就算是有人说驴子吃了老虎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唯独就是想都不敢想木贯众会死。

这个纵横天下,宇内无敌的人也会死吗?

当年统领三千死士成就不朽社稷的“帝王”也会死吗?

而其他前来吊唁的武林中人莫不是如此。

木家的辉煌和基业,完全都系在木贯众一个人身上,如今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木家的大厦已经倾倒,这根“顶梁柱”已经倒下了。

虽说木家堡中高手如林,但是能掌控大局,主持大事的人才却屈指可数。不是说武功高就能掌控一切的。名望、资历、心机、手段、谋略、驭下缺一不可。

或许就连木贯众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死吧,所以连个接班人都没培养出来。又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可是却没人能够知道了。

本来陈龙胆尚可勉强接班,但是他却志不在此,他只想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自家的事业尚不接手,更何况是木家?而正牌接班人木远志却被人掳走,生死不明。

偌大个木氏山城,凄惨中带着无法言语的悲凉。就像被乌云遮盖的太阳,再也散发不出任何光芒!

经过几日的商讨,一起跟着木贯众打江山,陪在他身边近二十年,忠心不二的孙三一扛起了这个担子。

可是就连孙三一自己也明白,湖南木氏,从此没落矣!

五日后,子时,木家灵堂。

木紫苏已经在这跪了一天一夜了。自从她昏迷后醒来就一直跪在灵堂上,不吃不喝,话也不说一句,就那么默默地跪着。白苍术看在眼里,疼怜在心。

这个孤单又倔强的白莲花低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睛里满是哀伤。白苍术了解未婚妻的脾气,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就陪着她在那一起跪着。

夜风吹进灵堂,吹的白烛摇曳,偌大的灵堂之上,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男女都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此时却已然没有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

这寂静的夜里,只有风的声音显得那么的肆无忌惮。就连两个微弱的呼吸声都显得沉重之极。或许此时在那个绝美的女子心中,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吧。她的心已经变成空白!

白苍术向金盆中又扔了几张纸钱,他转过头,对身边无限伤心的木紫苏道:“苏妹······嗯······你跟我走吧!”这句话已经在他心中憋了好久,直到今夜他才鼓起勇气说出来。

潇洒如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变成了小结巴。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又有几人能淡然自若、一如平常?尤其是面对那个白莲一般的女子,他酝酿良久也只才说出这一句。

木紫苏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首默跪。白苍术自言自语的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如今叔叔婶婶已仙逝,远志下落不明,黑衣人躲在暗处不知还会不会来行刺,而湖南的各个帮派暗潮涌动。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姐妹二人留在堡内,不如随我去云南,我还能保护你们。我毕竟不能久留在此,若我走之后你们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会悔恨终生的,”

这一次,他总算是流利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虽然不合世俗的礼法,却也是一片真心之语。木紫苏依旧不言不语,不过白苍术感觉的到,她在考虑。

良久之后,一个柔弱喑哑的声音道:“青黛怎么样了?”“啊······她没事的,只是哀伤过度,休息又不好,我给她开了副安神的方子,只要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白苍术被她问的有些措手不及,这是她一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他最怕她一直沉默下去,那才糟糕。如今总算是说话了,白苍术满心欢喜。

“术哥哥,请你杀了那贼人,为我木家报仇,还要找回小弟,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单的在外面。”那柔弱的声音带着哭腔,白苍术也心痛不已。

他坚定的说了一个字:“好!”木紫苏没有说谢,因为他们之间已用不着说出口。这些年、这些日子,白苍术为她做的,她看在眼里,牢记在心,却不必说什么。

白家与木家是至交,二人从小就定下娃娃亲,白苍术每年都会在木家住一个月,这是他父亲的意思。所以小时候他就与木家姐妹交往密切,三个人常在一起玩耍。他与木紫苏可谓是青梅竹马。

十五岁那年,他母亲病逝,他在家守孝三年。今年制满,白家当代家主,也就是他的爷爷便休书一封,让他前来和木贯众商量婚事,却不想竟是遇见这样一场悲剧。

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这样悲伤无助的她。她是个极其坚强的女孩,不论遇到什么委屈也不会哭不会闹。她背书最快、手最巧,她给他绣的香囊,他到现在都珍藏着,舍不得带。

在他心中,那个圣洁美丽的女子,会开开心心、幸福美满的直到死去。

在他心中,那个不大爱说话但却极其要强的女子,永远都不会哭泣。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的抖着双肩,在他面前露出无助又可怜的姿态。

原来,坚强如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在这巨大的变故中也会不知所措,显现出脆弱的一面!

他又是欢喜,又是心痛。欢喜的是她并未对自己掩饰她的情感,心痛的则是她孤单的泪水。他多么的想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等青黛醒来,我们收拾一下,后天就走。”她轻轻的似乎是对在天的双亲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白苍术听她答应,着实高兴的不得了。

他在心中暗暗说道:“苏妹,从今日起,就让我来守护着你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是付出我的所有也在所不惜!”

那一夜,两个人就那么跪着,在七月的风中,在清冷感伤的灵堂之上,在摇曳的白烛光下,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碧人,相对再无言。

他们默默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给的温暖。

虽不强烈,却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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