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夜又沉默下来，水无明警惕的看着四周，耳中只有寒风吹动枯草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
“大家不用怕，他们没有多少人，只能虚张声势，根本不敢同我们正面开战。”
伴随着朗朗的笑声，水无明的声音传遍四周。
众人警惕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长久紧绷的神经总是容易让人疲惫。
呼……
这是众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呼……
这是弓箭破空而至的声音。
惨叫声划破了安静的长夜。众武士还没反应过来，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已经倒下，身上插满箭支。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更加恐惧。而他们的敌人再次销声匿迹，仿佛从未来过。
如果没有来过，那倒在地上的尸体算谁的。
一次，
两次，
反复无常。
敌人稍沾即走，来了，拿走一些人的生命，走了，隐入漆黑的长夜。
地上倒下了一片尸体，尸体并不多，但众人的意志却在崩溃边缘挣扎。
“来呀，杀呀！”
有人愤怒的咆哮，愤怒的声音冲进黑暗之中，似乎这人的胸膛都要因愤怒炸开。
但愤怒往往是因为无能，无能总会人让恐惧。
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从始至终没有看到过一个敌人。
是魔鬼吗？
很多人都在心里问。
阿嚏
韩南打了个喷嚏，觉得头也有点痛。夜寒风重，看来果然是病了。
真是倒霉呐。
韩南心中这么想，觉得有些无奈。他紧了紧身上的兽皮，继续欣赏着山下的风景。
夜黑的这么深，其实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韩南知道，在目光所抵达的那片黑暗里，有一群人正面对死亡的折磨。
先用无名挫其锐气，再用小股部队不断骚扰，偷袭，搞得对手不得安宁。就像是掰在手中的金属，在不停曲折的过程中，丧失韧性。
直到最后
折断。
等这群人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最终崩溃，那么火候也就差不到了。
现在，时间还早。
韩南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乌云密布，寒风呼啸，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还真是一个糟糕的天气呐。
天终于亮了。
日头从东方露出一个侧脸，给黑黝黝的荒野蒙上一层熹微的红色。这个山头，倒是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看日出？
韩南没有这份心情，也没有这么矫情。时间大概差不多了，火候应该也够了。
那么，走吧。
韩南起身，头晕沉沉的，看来感冒还很严重。
韩南迈步往山下走，众族人见到他纷纷站直了身子。
“巫师大人……”
“巫师大人……”
一张张略显疲惫的脸，昂扬着战意，目光看见韩南时，有些畏怯，也有些崇敬。
韩南来到山下，翻身上到傻强背上，回头望去，旭日初升。韩南咳嗽了两声，道：“走吧。”
众人随着韩南出发，群驴在地上趟起一道烟尘。韩南捂住了嘴巴，心中有些无奈。别人打仗骑得都是高头大马，说起来万马奔腾，也是威风八面。但自己这帮人骑得却是一群野驴，总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落在韩南脸上。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敌人就在眼前了。
韩南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西方烟尘滚荡，上千人向这边赶来，杀机隐隐，威风凛凛。有一人在队伍最前方，长了一张韩南的脸。
在经过一夜的挣扎之后，这帮人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同身体相比，更疲惫的是他们的精神。看不到的敌人，不断收割生命的敌人，让他们的神经已处在崩断的边缘。
天终于亮了，他们终于看到了敌人。
而他们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韩南的。
呃……那个恶人，又来了。
这帮人在水之城都曾见过韩南，那日他骑在大蛇头上，长发披肩，宰人命如猪狗。
虽然人都是大蛇杀的，但在他们看来，和韩南杀的一般无二。
“恶人……是哪恶人……”
众人睁大眼睛惊叫，手中的兵器呛啷啷落地，那一日水之城的恐惧在浮上心头。
“不要跑，大家……不要……”
水无明抓狂的喊声已经丝毫无法阻止溃逃的众人，韩南的出现成为了压垮众人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以起他在水之城做下的恶迹，说是压垮众人神经的大山也不过分。
众人慌张逃离，向四面八方奔去。
阿嚏
韩南打了个喷嚏，搞不明白状况，他刚才一直在拍傻强的脑袋，让它跑得慢点。
可现在的情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杀人吧。
一万放下兵器的人和一万待宰的猪狗差不多，或者说，还稍有不如。
韩南身后的族人也搞不明白状况，却已经开始四散追杀，在不断挥舞手中的兵器的同时，还有人纳闷道：“巫师大人，就是厉害，一个人把他们全都吓跑了……”
水无明身处乱阵的中央，四散的逃兵在也没人听他指挥。他抓狂的喊着，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此刻的水无明，就如同身处一座即将被海浪淹没的孤岛一样。
“大家，不要逃，大家不要……逃……”
韩南向水无明这边赶来，傻强抬起前蹄将他座下的马匹踢到。
水无明从马上跌落，双手撑住地面，咬着牙齿道：“你是那恶人！”
韩南摇头，笑笑道：“我叫韩南。”手中的虎牙扎进水无明的胸膛：“杀人的韩南。”
血从伤口中涌出，湿了韩南的手指。韩南拔出虎牙，把手上的鲜血抹在衣服上。回头看去，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真好。
韩南打了个喷嚏，感觉头越来越沉了。病也越来越重了。
真糟糕。
等海青贝赶到的时候，她看到，也只能看到的是遍地死尸。
呛鼻的血腥味钻进身体里，让她有些作呕。她一直在身后紧紧迫着水无明，便是想要在水无明赶到青山部落之前，将其截杀。
她心里算定，若是等水无明赶到青山部落，青山部落必定沦陷。
可结果……
“大姐，死的都是水氏的人，看来他们是被什么人杀了。”
海青贝点点头，她已经看到了水无明的尸体。仰面朝天，胸前凝结着黑色的血块，睁大了两颗空洞的眼睛看着天空。
死不瞑目，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