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二说完跟钱掌庙告了别,转身走出钱掌庙的房间,看到二蛋正定定的看着蛇山方向,就跑到他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二蛋愣愣的说道:“我看、看那边有没有小、小牛。”
李不二和二蛋边走边说道:“看到什么了吗?或者,想到什么了吗?”
二蛋摇摇头说道:“没、没有。”
李不二又问道:“你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二蛋茫然的摇了摇,一声不吭的看着平时放牛的草地直发愣。
李不二忽然想到二蛋丢牛的后果,知道二蛋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惩罚,就决定先陪他回家,希望能劝劝二蛋的婶婶,顺便借这个机会看看村里人对二蛋丢牛的反应。两人刚走到村口,就见二蛋的大姐和二姐各自抱着孩子在等二蛋。二蛋的大姐关切的问道:“弟弟,蛇妖没伤到你吧。”
二蛋摇摇头说道:“没。”
二蛋的大姐听了,不放心,用手拉开二蛋的衣袖,却见二蛋的手臂上布满了一条一条的青痕。二蛋的二姐忙查看二蛋的腿上,看到了同样的伤痕。几个人看了,都感到一阵的心酸。
二蛋的大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挨的打?”
二蛋低声的说道:“早、早上。”
走了一段路,二蛋把早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说了一遍,几人一开始还觉得二蛋理亏,但听完了二蛋的叙述,都觉得是二蛋的婶婶有错在先,根本不能怪到二蛋身上。过了一会,几个人就走到了二蛋的婶婶家。
不出众人所料,二蛋的婶婶早已恭候在大门口了,她一见到二蛋,两眼就鼓了起来,瞪大眼睛说道:“你这个天杀的,你还有脸回来。让你放牛,你却跑去睡觉,你可真会过舒服日子!”
二蛋的大姐撩开二蛋的衣袖,连忙接过婶婶的话说道:“二蛋要会过日子,能过成全身到处都是伤吗?”
二蛋的婶婶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大声说道:“看来今天你们三姐弟是来跟我吵架的,先把丢牛的事放一边,我们来说说他身上的伤,要不是他抢菜吃,把碗砸到我儿子身上,我会这样教育他吗?!”
二蛋的二姐气愤的说道:“谁不知道二蛋老实巴交的,他哪敢跟你的宝贝儿子抢东西吃呢!分明是你先去打他,二蛋为了躲开你,才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去的。”
二蛋的婶婶怒气腾腾的说道:“他不敢抢?他连牛都敢丢,还有什么不敢抢的!我告诉你们三姐弟,牛我也不要你们陪了,但是他以后再也别住到我家了!赶紧把衣服拿走,省的说我欺负了你!”
二蛋的二姐愤愤不平的说道:“走就走,免得在这受罪。二蛋,赶紧拿起衣服跟我走。”
二蛋高兴的跑进去收拾衣服。这时,二蛋的大姐却冷静的说道:“婶,你把我小叔叫出来,当年我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连房子都没得住,是我爸给你们盖了现在这些房子,你们确实带大了二蛋,可你们是怎么带大他的,有把他好好当你的孙子吗?!”
二蛋的婶婶听了脸上发青,骂道:“好你个臭丫头,白白带大了他还嫌我们做的不好。你知道带个傻子有多困难吗?!”
二蛋的二姐冷笑道:“困难?!整天让他去放牛,以前没什么事的时候哪天不是早出晚归。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总是留点剩饭剩菜给我弟弟。有好吃的,就算他在屋里,你们也是先把他支开,然后才吃。这种事真亏你们做的出来,我弟弟可以说没有白吃你们的,我爸给你们盖的这几间房子先不说,就说这几头牛,哪头不是二蛋喂大的,你们花过一点心思吗?没有吧。你就是欺负我们小,从来没拿我们当过亲人!”
二蛋的婶婶被她抢白的够呛,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又见李不二和左邻右舍都在看着自己,急得往地上一坐,哭着大叫二蛋的叔叔,说二蛋姐弟三个欺负她一个。
二蛋的大姐见她婶婶耍起泼来,跟李不二告了别,拉着二蛋转身走了。二蛋的二姐走时不解气,大声的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吃掉的应该是你,妞妞算是替你死了一回。”
二蛋的婶婶听了,忙大哭起来,说了一些被二蛋叔叔欺负,又被些小辈欺负之类的话,接着就拿二蛋的叔叔出气,把他狂骂了一通。
李不二见二蛋跟他姐姐走了,就独自往回走去。村里人对二蛋丢牛的事一点也不感到吃惊,似乎觉得二蛋没被吃掉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不二仔细的留意了各家的家畜,见到家家户户的牲口都重新被圈起来了,圈舍周围还重新撒上了硫磺。李不二路过钱一牛家时,见他家的牛圈里还装上了电灯,看来是准备彻夜开灯,防止蛇妖来吃他的牛群。
李不二特意在村里多绕了几圈,看到各家的防备措施又加紧了,就准备回家也多做些防护措施。李不二加紧脚步往家赶,到了村口,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见到孙玉头盘长发,身着短装,脚踏拖鞋的出现在他面前,完全是盛夏的装束。
“师父!师父!你等等我。”孙玉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向李不二奔过来。
“你小心点,可别扭到脚伤。现在完全恢复了吗?”李不二担心的说道。
“师父,你还记得我的脚伤呀。你可是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孙玉不太高兴的说道。
“这段时间比较忙,村里事又多,其实我想来看你的,就是想到你有那么多人呵护,我就没去喽!”李不二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别人的关心又不能代替你的关心,怎么能说呵护我的人多就不来看我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孙玉说完,仍然一脸的不高兴。
“算是师父疏忽了,我给你陪个不是。别不高兴了,行不行?”李不二说完,顿了顿,连忙转移话题道:“诶,你的脚伤好了,脚都变漂亮了。”
“变漂亮了,也就是以前并不漂亮喽!”孙玉低着头,一副因刚发现自己脚丑而感到伤感的表情立即在她的脸上显现了。
李不二意识到这个马屁拍错了,急忙补救道:“哪里呢!以前也漂亮,现在变得更漂亮了而已。”
孙玉嘟着嘴,声音低落的说道:“真的吗?你真心这么认为吗?”
李不二忙使劲的点头说道:“那当然!这还能有假!”
李不二本以为孙玉听了会转悲为喜,没想到她却更加悲伤的说道:“哎!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看来以前别人说我长得好看都是故意逗我开心的,师父你今天可算是告诉了我真相,谢谢你了!”
李不二听了,被孙玉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夸她,怎么到了她耳中就变成说她丑了呢?李不二不解的问道:“这,这怎么就······,你可把我的意思给歪解了呀!”
孙玉仿佛立即就要哭出来了,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师父,我没有歪解你的意思。我虽然脚受了伤,但脑子还是健康的。我现在才发现以前有多么的糊涂,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李不二还是没弄明白孙玉的话里指什么,见她又不挑明,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生怕一开口又让她说自己怎么了她。
孙玉两眼凄迷的看着李不二,嘴里慢慢的说道:“不想故意夸我了吧,知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吧。”
李不二被孙玉这么一问,彻底糊涂了,搞不清孙玉说的“懂你的意思”是指什么。李不二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急得连忙问道:“我的好徒弟,总之没去看你是我错了。但后面夸你怎么就又惹你不高兴了呢?请你说说我又错哪啦,好让我改正改正。”
孙玉摇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声气,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说道:“你没错,是我本身的问题,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这怎么能说你错了呢?”
李不二听了这话,知道孙玉其实是在生他的气,忙陪着笑脸哄道:“我知道自己错了。明天中午我亲自下厨给你炒几个菜,来表示我的诚意好不好?”
孙玉听了,脸上果然立即转悲为喜,盯住李不二问道:“真的?!”
李不二见她终于笑了,就点头说道:“真的!不过你得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呀。”
孙玉嘴一撇的说道:“哪有夸别人脚漂亮的,除非这人除了脚之外,其他地方都长得丑陋不堪,无法开口称赞了,才拿脚来说事。”
李不二听了,使劲的摇了摇头说道:“误会!误会!别人这么想,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孙玉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李不二逼问道:“那我长得好看吗?”
李不二猛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好看!”
孙玉听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的问道:“刚才我见你在村里绕了好几圈,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李不二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孙玉用眼睛在李不二身上打量了几下,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李不二笑笑,反问道:“不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那会是什么?”
孙玉见李不二笑的坦然,便跟着开怀一笑的说道:“我看你像刚下过地一样,以为你在村里有什么事要忙呢。既然师父你老人家有空闲逛,不如带我去透透气吧,这些天我闷在房间里都快要疯掉啦!顺便补补落下的功课,好不好?”
李不二没料到孙玉刚刚的问话是为了提这个要求,而自己又说了有空闲,再想拒绝她也不太容易找到理由了。李不二稍微顿了顿说道:“好。”
孙玉看出了李不二的犹豫,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不太方便呀?”
李不二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我就是还没吃午饭呢,得先回家填饱肚子。”
孙玉听了哈哈大笑,爽朗的说道:“原来是肚子饿呀,那我去你家玩就行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去爬山什么的,就是想出来玩一下,透透气。刚才我还以为你担心某些人看到我俩不高兴呢。”
李不二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呵呵一笑,动身就往家里走去。两人走到田间,李不二拾起自己的锄头,突然他想问一下孙玉对蛇妖的感想。
“诶,今天天色这么灰暗,你怎么就不怕那个呀?”
“你不也不怕吗,名师出高徒嘛!”
“我这是没办法,你们是外来的游客,可以离开的嘛!”
“我爸说合同还没结清呢,不好走的。怎么?你这么想我走呀?”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信不信有那个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和大家聚在一起就行了。”
“你爸他们也是这个想法吗?”
“应该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