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国皇郊,这里本来是皇家的一处狩猎场,但今天却成了屠宰场,屠杀的不是猎物,而是北魏国老元帅赢亥一族一千三百多位族人。
此时,这里早已人山人海,京城闻信赶来的百姓,将整个场地围成一个圆圈,他们不是来看戏的,而是自发来为老元帅一家送行的。
“冤枉啊,老元帅一身为国,族人却落下如此凄惨下场,这魏国皇家当真是昏庸到连忠奸都不分的地步了么?”
“是啊,这魏国皇帝残害忠良,真是昏庸了啊,老元帅若要造反,又何必要勾结外敌,简直就是胡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魏国皇家恐怕到最后还是要自食其果,试问今后在朝堂之上,还有谁敢去做忠臣呐。”
……
百姓中有人默然落泪,这些人中多多少少曾受到过元帅一家的恩惠,但如今老元帅一家出事,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又哪里是帝国装备精良士兵的对手,要不是有着士兵严密的把守和镇压,恐怕此时这刑场早就要被这些人劫了。
“肃静。时辰已到,开始行刑。”
行刑官看着四周吵杂的人群,心中如坐针毯,他是昭明皇帝特命的钦差大人,是负责此次行刑的执行官。
但此时,他脸上丝毫没有身为钦差大人的荣耀,反而是忧心忡忡,他心里知道,只要等他的这道命令一下,他就会成为一个千古罪人,身上永远烙印着一个残害忠臣的恶名,受世人唾骂。
时辰已到,他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可并没有见到皇帝派人前来阻止,他此时很想听到‘刀下留人’这样的话语。
可惜并没有人前来,看来皇家是铁了心要灭掉老元帅一族啊。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天这个时候下起了雪。
鹅白的大雪洒落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四周的人群一阵惊呼。
白日昭昭,六月飞雪,千古奇冤。
“行刑。”
随着钦差大人的命令,一道令牌落在那雪白的地面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噗嗤。”
刽子手的刀子已经落下,鲜红的血液落在朦白的地面上,格外的惹眼。
“不要啊。”
“冤枉啊。”
……
四周的人群,他们恸哭着纷纷跪倒在地。
屠杀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百姓的恸哭、老天爷降下的不公而停止。
赢家一千三百多人口,男女老少,一个个紧接着人头落地,他们在死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冤屈。
刑场,如今已血流成河,就连雪花飘落下来,还没有落在地面上,就被血液中散发出来的热气给融化了,整个刑场犹如人间烈狱。
不少胆小的百姓已经不敢睁眼观望刑场了,他们怕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他们或匍匐在地,或依倒在旁人身上,恸哭声惊天动地。
人群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跪倒在地,只是他与其他的孩子不同,其他孩子都不敢抬头去看刑场,而他却抬着头,双目圆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刑场,看着刑场上一个个死去的人,一眨不眨。
这少年紧咬着牙齿,以至于脸上苍白而完全变了形状,嘴中似乎还有一丝血迹渗出,而他的双手,紧紧地抓在地面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暴露,十指之间,已经被地面磨破,流出的血迹已将地面染红。
所谓十指连心,可是此时这少年就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一般,他就这样看着刑场,他要把这一切看得真切,刑场上的每一个人他都要留在心里,永不会忘却。
那里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叔伯,有他的兄弟,还有他的长辈,一千三百多人口,都是他血浓于情的亲属,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没错,他是元帅赢亥的嫡系孙子赢风,赢家如今仅剩的十几人之一。
刑场上,那里有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他’,那是曾经他最为要好的朋友,赢家一个家将的儿子,还有许许多多自甘顶替他们这些存活下来的人。
所以,他要永远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容貌,血海深仇,时刻不能忘,时刻要记着,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终于,最后一颗人头落地,赢家一千三百余人全部被杀掉,随着这最后一人被杀,四周的百姓开始出现了骚动,他们想要冲入刑场,为老元帅一族收取尸体,他们不能让让老元帅的家人暴尸野外。
“圣上有令:赢氏一族,意图谋反,罪大恶极,赢氏一族族人尸首当示众三日,以儆效尤,胆敢僭越者,以同罪论处,杀无赦。”
一队队骑兵游走在刑场的边缘,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他们口中传了出来。
随着他们的话落,一队队精锐的士兵,结成队形,拉弓搭箭,将激愤的人群与刑场阻隔了开来,但凡这些百姓有一丝冲过来的举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松开手中的弓弦。
“哎,连死后尸体都不放过吗?”
“是啊,死后都不得安宁,太凄惨了。”
“老元帅,我们对不起你啊。”
……
见此,四周的百姓只好又跪了下来,他们无法与帝国的军队对抗,只有在心中愧疚着。
听着四周人群的话语,赢风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愤怒,不让自己发出怒吼声,但此时从他那一张紧绷到变形的小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忍受到了极致。
“小风,我们该走了。”
在赢风旁边,一个普通的汉子对着赢风说道。
他是赢家一个极为忠心的家将,知道秦风此时肯定很痛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但他心中所担心的,不是因为怕秦风冲动而暴露了身份,而是担心秦风忍受不住这种悲痛而伤及到身体。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是该走了。”
赢风最后望了一眼刑场,他要将这个凄惨的场面永远记在心里,将来他一定会让他们偿还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是爷爷早就为他们这些人准备好的退路,要不是赢风执意要留下为族人送别,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走出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