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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无情的相见

“陌陌,凌霄的事情……”白涵试探性的借着黄昏的光观察阡陌的侧脸,见她看起来依旧平静才说下去,“君玄都告诉我了。”

阡陌沉默了片刻,她认真凝望着欣欣的目光让白涵以为她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可就在此时,她却淡淡得说,“您不必担心我,这件事情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冷静处理。”

白涵愣了愣。

他是没想到阡陌一语点到他在担心她。这一年多里阡陌一直在回避着他们之间微妙但已经不可避免的父女情感,他担心她无法承受在失去傅凌霄后得知自己曾经被亲生父母丢弃而不敢说出,阡陌也出于各种原因不提,于是很多事情她的处理方式都是视而不见。

正面应对白涵的关心,阡陌是第一次。

“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冷静。”白涵疼爱的看着她柔软的侧脸,“就像你告诉欣欣的那样,陌陌,你也是女孩子,有权利撒娇,也有权利在难过的时候哭出来。”

阡陌的余光里其实能看到白涵的表情,她没有回头正视他。

“我现在没有权利,暂时还没有。”

她说着终于回头看白涵,白涵紧蹙眉端,他最担心的就是阡陌有这种想法,在他眼里她和欣欣一样只是个孩子,不该那么辛苦。

似乎看懂他的眼神,阡陌安慰的笑笑。

过山车终于返回,林夏带着玩儿到嗨翻的欣欣从过山车上下来,阡陌冲过去抱女儿,也就没再和白涵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

“看你高兴的。”阡陌疼爱的替女儿整理着发丝,问,“不怕吗?”

“不怕!”欣欣眼眸明亮,透着兴奋,“妈妈,太好玩儿,太刺激了!林夏叔叔都叫的很高,震得我耳朵疼……”小姑娘忙碌的向阡陌讲述在过山车上的事情。

阡陌耐心的听完,才抬头对早已站了很久的林夏道,“谢谢!”

“客气。”

林夏回应她的时候,却发现阡陌的注意力瞬间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她直直的望着他身后的某个方向,几乎在同时,林夏的眼眸沉了沉,拉起欣欣走向阡陌,“阡陌,没什么事吧?”他提醒般的问。

但没有用,她的眼神丝毫不肯从他背后的那道高大身影上移开。

阡陌的感觉,对傅凌霄的感觉好像从来不会错。刚刚看着她的那道目光就是他的,可此时他并没有看她,他正低头和白沫说着什么。他们像是从过山车后面的摩天轮上下来走到这里,谈笑风生,谁都没有注意到好像突然被人群抛弃的阡陌。

她就那么看着他,执着的看着他,执着得想要等到傅凌霄注意到自己,而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投注在白沫身上,显得满满都是爱意。

然而几分钟后,阡陌失败了。

在迎面走来的傅凌霄眼里她是个陌生人,他们擦肩而过,他的味道依然那么熟悉,甚至他口袋里隐隐露出的手帕一角阡陌都能认出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连对她侧目都不曾。

“爸爸……”

阡陌被欣欣恍惚的喃喃惊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傅凌霄这种出现对女儿的冲击性。

“爸爸,爸爸……”欣欣想挣脱林夏冲上去追傅凌霄,但出乎预料林夏居然紧紧抱住欣欣根本不让她上前。

欣欣的呼声并不大,不像是在叫傅凌霄,更像是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无神的念叨,被林夏抱住她也没有挣扎,只是保持着扑上去的动作站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傅凌霄离开的方向。

女儿无助的模样彻底揉碎了阡陌的心。

她知道傅凌霄对欣欣有多重要。他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出现,在她最需要父爱的时候出现,给了她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然后又在她还没能彻底明白死亡的时候离开,让她用半年的时间去承受那么快失去他的痛苦。最后,却以这样冷漠的方式归来,莫说是欣欣,就是阡陌自己都不能接受。

她蹲下把欣欣拉到自己怀里,林夏没拦着。

母女相拥,静默的依靠着彼此。

叶君玄和傅凌霜带着悦悦从婴儿馆出来,傅凌霜低着头摆弄手机里刚刚给悦悦拍下的‘****’。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壮的,君玄哥,你看你看这张照片,哈哈,是不是特像……”她抬起头,和叶君玄说的那个名字没能说出。

叶君玄推着手推车立在深夜的灌木旁,直勾勾盯着揽着白沫的腰身潇洒离开的傅凌霄的背影,任何普通人都该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吧,可傅凌霄却像是毫无察觉,依旧谈笑自如,那眼里的欢乐,好像完全不是假的。

“哥……大哥……”傅凌霜忍不住去追,却被叶君玄狠狠拉住。

“哥,是我哥,君玄哥,是我哥啊!”她挣扎起来,一边说一边要冲向傅凌霄,被叶君玄狠狠扯回怀里。

傅凌霜急了,回头扑打着叶君玄。

“你干什么,干什么叶君玄,你放开我,我去找我哥,我要去找我哥!”

“他不是你哥。”叶君玄低头看着傅凌霜,他眼里冰寒的冷意凝冻着傅凌霜当即停止挥舞巴掌,呆望着他,“你,说什么啊……”

“他不是你哥,傅凌霄不会经过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看一眼!”叶君玄松开傅凌霜,发了狠似的推着悦悦立刻转身,仿佛在告诉傅凌霜,要去追你去,我绝对不去!

傅凌霜起先被他的气势吓傻,反应过来,突然委屈的哭起来,追上叶君玄扯住他的胳膊,“君玄哥,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哥,他,他根本没见过悦悦……”

“没见过?”叶君玄冷笑着,“亲生父子见面,就算没见过也应该有感觉吧,他回来这么久,应该早就知道悦悦的存在吧?就算都不是,那么你我站在他面前,难道他也视而不见?傅凌霜,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如果你觉得是你哥你就找他去!”

一句话像是点醒梦中人,傅凌霜再度呆立。她大哥傅凌霄,不是无情的人,他很重感情,很看重她和凌霆,就算他们做了错事,他也一再原谅保护着他们。就算不认识悦悦,他也该认得她,认得他的好兄弟叶君玄!

走了一段路,叶君玄和傅凌霜的情绪才平静几分。

叶君玄给白涵打了电话问他们在哪里。

“我们在过山车这里……”白涵说着,稍稍避开阡陌和欣欣,低声在电话里告诉叶君玄,“刚刚……阡陌和欣欣见到傅凌霄了,他好像完全没认出她们,欣欣很难过,你们可以等等再过来,我怕阡陌见到悦悦,会更难过。”

“我知道了白叔叔。”叶君玄答应,随后告诉傅凌霜,“我们慢点走,给阡陌和欣欣留点缓冲的时间。”

“嗯。”傅凌霜还沉浸在失落中,点点头,不禁叹息着望向过山车的方向,没想到傅凌霄竟然对欣欣都视而不见!上次他明明都认得阡陌,怎么可以那么冷漠的对待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就不怕欣欣会恨他吗?

过山车的距离很远,他们慢点走,总要半个多小时才能走过去。

“君玄哥。”傅凌霜突然想起这个,问他,“我记得游乐场在过山车附近就有出入口是吧?”

他们从小就常来游乐场,虽然经过几次扩建,包括新建了有单独出入口的婴儿游乐区域,但原本的出入口还保留着,并且因为停车方便,多数人还是从那里进入游乐园。反倒是婴儿区域因为使用人群有限,没有停车场,用这边出入口的人很少。

“对,我们不就是从那边进来?”叶君玄纳闷她怎么突然提这个。

“那我哥呢?我哥为什么不从那边离开,要绕道这里?”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希冀的看着叶君玄,“君玄哥,你说,你说我哥会不会是故意的?会不会是他知道悦悦在这里,所以故意绕路过来,想碰碰运气看会不会遇到我们,会不会看到悦悦?还有欣欣,他肯定是故意跟着嫂子和欣欣,特地想看欣欣才会那样的!”

傅凌霜说着,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傅凌霄实在太奇怪,奇怪到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现在的无情。

起初叶君玄也愣了下,想到了这种可能。随后却突然冷笑,“我看他倒像是故意在我们面前示威吧?想看欣欣,想看悦悦?他不可以偷偷的看吗?他不可以一个人看吗?带着个白沫在我们面前转悠,他想干什么?”

傅凌霜再次无言以对。

且不说傅凌霄是故意绕道想看欣欣和悦悦的可能有多少,叶君玄说的没错,他想看有很多种不会伤害孩子和阡陌,不会伤害朋友和亲人的方式,可他最终选择的方式却是最伤害他们的……

在游乐场的过山车又一轮天旋地转之后,阡陌终于抱着欣欣起身。

林夏递给她一杯柠檬茶,给欣欣牛奶。

“谢谢。”

阡陌很感激,在这个时候有人默默递给你安慰的饮料,目光里没有任何同情和试探,而是平和冷峻,其实比任何安慰都要好。

“谢谢林叔叔。”欣欣也奶声奶气的学着阡陌的口气回答。

“没关系。”林夏难得露齿微笑,还抬手揉了揉欣欣的小脑袋,问她,“饿不饿,叔叔带你去吃披萨好吗?”

欣欣很懂事的摇摇头,“谢谢林叔叔,可我还有弟弟,还要等叶伯伯和小姑姑。”

林夏听着她稚气却懂事的话语,不禁颔首低笑。

“没关系,林叔叔为了可爱的欣欣,可以全部都请。”

欣欣起先没搞清楚,随后惊讶又不好意思起来,忙摆摆小手,“林叔叔,欣欣没有那样想,就是……就是……”她求助的看向阡陌,小模样萌呆了。

阡陌被女儿逗得忍不住笑起来,替她向林夏解释。

“今天是家庭聚会,不好让你请的。”

“家庭?”林夏看向白涵,恭敬的请示,“不知道在白叔叔眼里,我还算不算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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