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与郭东的通话，牛奋站在阳台眺望远方，久久不语。
若说牛奋与李家有多深的交情，显然谈不上，但李昶宏的去世依然令牛奋心情失落。
即便这件事是牛奋早就预料到的。
“唉……”
对于一位武术大师的离世，牛奋能做的不多，除了去上柱香之外也就剩下一声叹息了。
良久，牛奋摇摇头，拨通了小伍的电话：“这个，伍哥真是不好意思，看来今天的赛后总结会我是不能去了，我想请一天假。”
“赛后总结会很重要，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请假的。”小伍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为难，顿了一下后试着问：“能告诉我为什么请假吗？”
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迟早都会公之于众，所以牛奋也就实话实说：“就在刚刚，‘红皇’李昶宏去世了，我想去上柱香，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电话那头本来很吵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牛奋清楚听见当自己说出李昶宏去世这几个字时张淇钰、吴靓二女发出了一声惊呼，显然他们三人正在一起，而且小伍开启的免提模式。
“喂喂喂，牛大粪牛大粪，方不方便带我们东方红武馆所有武师一起去？”这时，包胖子的声音着急忙慌的响起，他与小伍等武师不同，他对李昶宏的去世毫不悲伤，反而第一时间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
这是个很好的宣传东方红武馆的机会，弄不好还能拉到点赞助什么的，最不济也能提升点人气！
不管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包胖子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这没问题呀，但我们这么大一群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你准备送点什么？”牛奋问。
“我心头有数，不会让你们出一分钱的。”
牛奋挑了挑眉头：“等我一会，我到武馆来，然后大家一起去。”
“OK！”
溪东区，洪家拳武馆。
包胖子今儿个大方了一回，专门包了个专车，还不到上午九点，东方红武馆一行人就已经抵达洪家拳武馆，他们抵达的时候，丧事一条龙的人也才刚到洪家拳武馆没多久，李昶宏的灵堂才刚刚搭建出一个架子，其他的统统没弄好。
仅此一幕就能看出，李昶宏应该死得非常突然。
“我们武馆自己的学徒都还没来齐，你们东方红武馆就来了，消息挺灵通的嘛。”郭东负责接待东方红武馆众人，他与牛奋已经很熟悉了，说话自然就有些随便，也没太注意场合。
东方红武馆众人可没闲着，包胖子带他们来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来帮忙的，所以给李家人打过招呼后，不管参赛武师还是武术教练就都忙活了起来，连包胖子也忙前忙后忙个不停。
就牛奋一个大闲人，与郭东肩并肩在洪家拳武馆里随意走着：“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当我听说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不过转念想想倒也不觉得太意外，其实就在之前病重的李天王突然莫名其妙好起来时我就察觉到了不妙。”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郭东目露讶色。
“回光返照，没听说过吗？”
听牛奋这么一说郭东顿觉恍然，不想不觉得，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本来病重难治，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完全好了。
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
牛奋紧接着又问：“李天王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早上师妹去给天王送早饭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整个人已经凉透了，所以大家猜测应该是在昨天夜里。”郭东耸耸肩，他口中的师妹自然是指的李小律。
“没报警？就这么确定是自然死亡？”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是不会给我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洪家拳武馆走了个遍，刚返回大堂，郭东转身准备去给牛奋倒杯水，牛奋的屁股还没落座，几个前来帮忙料理后事的洪家拳武馆学徒发现了牛奋，当场便把牛奋给包围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牛奋，你是东方红武馆的牛奋！”
“能跟我合个影吗？”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做你女朋友吧！”
“快来看呀，东方红武馆的牛奋来了！”
最开始还是两三个小朋友，后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牛奋瞬间就被十几个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牛奋和郭东当场就懵了……
牛奋朝郭东投去求助的目光，会意的郭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围观人群散去，不过依然有几个学徒不肯走，非要与牛奋合影。
没办法，牛奋只能与这几名学徒合影。
直到此时，牛奋才有机会提问：“我说这位兄弟，我在全国武术联赛就是个新人，充其量也就打过几十场黑拳，第一场处子秀输得那叫一个惨，昨天才是我的第二场比赛，还是个平局，你们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
郭东也挺纳闷的，因为他和郭南都没有看昨天的比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牛奋提问的男学徒觉得自己倍有面子，朝身旁的同伴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然后才回答：“牛哥你还不知道吧？你上榜啦，武委会的官网上可是有你的大名哟！”
“啊？上什么榜？怎么回事？”郭东比牛奋还好奇。
男学徒正准备解释，却不成想被另一位男学徒抢了先：“全国武术联赛每轮都会评出的‘十大联赛精彩瞬间’和‘十大联赛亮点人物’，牛哥在昨天那轮‘十大联赛亮点人物’中榜上有名，而且排名还是高居第二哟！”
‘十大联赛精彩瞬间’和‘十大联赛亮点人物’是武委会大半年前那次大改革的其中一项内容，它们会专门挑选出本轮比赛的十个精彩瞬间和十个亮点人物，然后在所有比赛结束的一个小时后发布在武委会官网上，主要就是为了激励武师和吸引关注两个目的。
目前，这两个榜单是武委会最成功的改革之一，其受到的关注度超乎所有人想象，只要榜单有了更新，不但全国各大主要媒体会关注，连中央电视台的体育频道也会进行特别报道！
所以，牛奋其实是上了中央电视台。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
牛奋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昨天貌似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无用功吧，不是在跑来跑去就是在挨揍，怎么就上榜了呢？
特么的这都什么世道啊，丢人丢到全国去了……
“对了，为什么是第二？第一是谁？”郭东问。
第三个男学徒终于抓住机会了：“孙达胜，昨天那家伙牛爆了，居然逼平了大帝！”
郭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孙达胜？就是那个‘圣猴’孙达胜？接替即将退休的北天王呼声最高的那个人？”
“对，就是他。”三个学徒同时回答。
郭东讶然：“KAO，居然把大帝给逼平了！有没有这么厉害！”
牛奋知道孙达胜，猴拳的当代代表人物，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出道以来鲜有败绩，目前的现役北天王‘秋风腿’林昌平即将年满六十岁退休，这个孙达胜就是最热门的接替人选之一。
但是郭东几人口中的那个大帝是谁？
武委会旗下，年轻一辈中有资格被称为大帝的只有一人，难道是他？
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牛奋问：“抱歉，你们说的那个大帝是……”
“‘咏春大帝’李君尝！”几人异口同声回答。
果然是他！
牛奋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李君尝四十岁出头，他做为与牛宝、欧阳渊齐名的武师，出道却比两人更早，成名也比两人更早，他一直是武委会年青一代的代表，在大家私底下的讨论中，牛宝、欧阳渊和李君尝被合称为第二代三大擎天柱，凭此便可知李君尝的实力。
都说南方武术敌不过北方武术，但李君尝是近些年唯一打破此魔咒的南方武术武师，就连少林武当在此人面前都黯然失色，直到牛宝欧阳渊踏入江湖，他的传奇才被中止。
然而据牛奋了解，这三个人亦敌亦友，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纵横全国武术联赛二十年的李君尝被个无名之辈给逼平了，如果让欧阳渊知道不知会不会笑掉大牙。
真想看看欧阳渊挖苦人是个什么样子！
“你笑什么？”郭东敏锐的察觉到牛奋的神色不对。
牛奋急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灵堂似乎弄好了，我们去上香吧！”
李昶宏的灵堂的确弄好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李光云身后，准备去把李昶宏的遗体转移到灵堂内。
这种时候不适宜聊天，牛奋与郭东等人分开，郭东他们跟在李光云身后，牛奋则回到东方红武馆的队伍之中，跟在洪家拳武馆众人的后面。
将遗体转移到灵堂的过程并不长，但气氛却极为沉重，所有人分列两排，目送李昶宏的遗体进入灵堂，没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没人出一口，整个洪家拳武馆安静无比。
“抱歉，我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