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的房间,他缓缓合上双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笼罩成一片半月形的阴影,仿佛两个黑眼圈,莫名使人感到憔悴。重新睁开双眸,他的目光在床榻上定格,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些为数不多的,与她朝夕相处的画面。
“主子,时辰不早了。”这时,展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容珩身子微微一顿,却并未作太多迟疑。
只见他干净利落的转身,在跨过门槛时从薄唇中溢出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出发。”与此同时,远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慕容齐朱笔一颤,在“慕容珩”三个字上抖落了几点极为醒目的朱砂,朱砂以极快的速度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几乎只一瞬便将那三个字完全覆盖其中,那深红的颜色像极了鲜血,刺得人双眼生疼。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后世人只知道史书上记载着这么一笔:天启历洪熙元年,天启新帝皇兄靖王慕容珩于前往西梁途中遭遇陆枭党派余孽伏击,其辇车跌落山崖,下落不明。
现代。
“如此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大好晴天你居然让我这么一个正直青春积极向上的女青年帮你看小孩?”smP特殊调查组办公室内,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女人正对着电话哀嚎。紧接着,她突然将电话听筒拿开老远,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电话那头咆哮。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方才还爬了满脸的不快瞬间转变成一种令人发指的谄媚。
“不就是一小孩儿么,我的好姐姐您就是让我给您看老虎我也看了!”嘿嘿笑了两声后,红发女人将电话挂断,默默望起了天花板。
“如歌!”
“是如,歌,姐!”一字一顿的纠正了那声音里的称谓错误,红发的火如歌一手抄起档案夹毫不留情的朝声音的源头砸了过去,分毫不差的正中那人的脑门。那人虽是今年才进入调查组的新人,但无论在各方面都优秀的让人无可挑剔,也正是因为如此,火如歌才破例让他以一个月时间就通过了实习期。
现在看来,如果单就工作来说,她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骄傲;但如果涉及到其他方面,她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壳,看看她当初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怎么把这么个聒噪的男人给留下了。
瞪眼瞅着那位堆着一脸笑意将文件夹双手捧到自己跟前的“师奶杀手”,火如歌抿抿唇,随即开口:“什么事?”
“嗯?”
“你刚刚叫我叫的那么激情,总该有个什么合理的原因……”
眼看着火如歌的脸色一分分阴沉了下去,那人立马挺直腰板中气十足的汇报起来:“报告组长!有跑车男人来找!报告完毕!”
只听“噗”一声欢快的声响,刚刚喝了一口水的火如歌在听到“跑车男人”的瞬间将刚刚进入口腔内的水尽数喷到了超级新人云中阙的裤裆上,画面顿时变得无比和谐起来。
“总而言之,洗手间里有烘手机……”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身后,不待她话音落定,双手护裆的云中阙早已经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背对着那急急火火的身影,火如歌皱眉瞅着办公室的玻璃门,半晌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从她刚刚进入这个特殊调查组的第一天开始,那个号称全城最帅的“跑车男人”就莫名其妙的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任凭她磨破了一双嘴皮子也阻止不了他那一往无前的坚决信念。
让她匪夷所思的不仅仅只因为他那死皮赖脸一追到底的坚定意志,更因为他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火如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对土豪没有兴趣,对暴发户的儿子更没有兴趣,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穷追猛打的高富帅只会让她头皮发麻、四肢发凉。
她真的,真的,对这个名叫慕容珩的男人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记忆,奈何人家初次见面就开口问:“你不记得我了么?”而她心里只有四个字默默飘过:记得你妹。
就在火如歌很不负责任的回想起俩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时,“跑车男人”慕容珩已经在几双饿狼扑食般的眼神注目下走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
慕容珩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纯手工定制的西装裤内,相同制作工艺的袖口上缀着一颗如深海海眼般的藏蓝色纽扣。只见他双手插兜斜靠在银灰色的合金门框上,幽黑的瞳仁深处泛出一丝淡漠的灰,像是烟丝燃烧殆尽后剩下的颜色,总透着几缕漠然和深沉,令人琢磨不透,也更不想去接近。
“什么时候下班?”
“在忙。”
“不要答非所问。”
“我在忙……你突然靠过来做什么?”下意识间将身子朝后缩了缩,火如歌直瞪着俯身过来的慕容珩眨眼。
或许是因为她眨得有些用力,额前的刘海毫无预兆的扎了进去,让她眼珠一痛,顿时闭上了双眼。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分心,给了她面前的男人可趁之机。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角度不轻不重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柔的拂去了她额前的碎发,从薄如刀削的唇畔间溢出低沉却好听的话语:“多年未见,让我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慕容珩引以为豪的调情手段并没有得到火如歌的半分青睐,反而让他惹祸上身,险些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留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轮回了这么多次,你还是这么暴力。”重新与火如歌的办公桌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慕容珩薄唇勾勾,深邃的眸光里似有别样的流光在浮动。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看的到的人,那眼神既是在看她,也不是在看她,却让她心脏微颤,仿佛早在许久之前就看到过这样的他,可那感觉却太过模糊,模糊的像只翩跹不定的蝶,让她无从捕捉。
“怎么?看我看到入迷了?”
“我只对你暴力。”眯起双眼,火如歌看向慕容珩的目光里仿佛带着刀子,锋利尖锐充满敌意。
“真是个喜欢答非所问的女人……”慕容珩蠕动着两片薄唇,以一种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出的动作吐着字。说着,他忽然顿了顿,就连看向火如歌的目光也变得深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