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男子稍感惊讶,但还是保持耐心地说道:“请问您是谁介绍来实习的,因为我们公司新开张,恐怕还没对外招聘实习。”这话虽然说得很和气,但意思可不太好:你小子是在胡说吧,我们这样大的跨国集团会要你这样的毛头小子?
“是,吴惟中先生介绍的。”萧宏用力记起了父亲老同学的名字,他心里想:不知道吴先生来了没有,多半已经来了。
“哦!”迎宾男子好像吃了一惊,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不露声色地说道:“原来是吴董事,失礼失礼,请进请进。”伸手往后,示意萧宏可以通过。
迎宾男子前倨后恭的态度使得萧宏心里犯了嘀咕:看他这反映,嘴里说的什么‘吴董事’,好像老爸的这个同学身份真不一般呐。
萧宏没有跟迎宾男子说‘再见’就走了进去,他心里不知怎么的,从第一眼看见这人就不太喜欢。也许是同性相斥吧,萧宏在心里解释。
一来到广场中间,萧宏发现有几个人扫了自己一眼,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聊天。这让萧宏再次感到自己的无足轻重,他甚至有点微微的自信不足了。
这时,人群中一名头发梳得光亮整齐,戴着金丝眼镜,衣着十分得体(看得出来,衣服质料也十分高档)的中年男子主动走向萧宏,说道:“你是萧宏吧。我是吴惟中。”他向萧宏伸手。
萧宏觉得这位吴先生的亲切十分自然(相对于之前的迎宾男子),心中立生好感,他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吴伯伯你好。”萧宏的手心传来了一种温暖和厚实的感觉,他心想:这样的前辈长者一定很受人尊敬吧。
萧宏不知道的是,因为两人握手(而且是吴惟中主动上前伸出手的)的这一举动,使得周围在场的众人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这些目光的含义很容易解读:这愣头小子是什么来头?吴董事竟然亲自跟他握手。
吴惟中朝萧宏点点头,似有所感地说道:“怀恩有个好儿子啊!”萧宏听了这句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位长者说的话跟常人不同,特别有分量。
“你第一次来,还不太熟悉这里。等过一阵就习惯了。”吴惟中的身体语言流露出要暂时离开回去和同事继续交谈的意思(这种感觉妙就妙在他不说出来,你也能明白),萧宏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吴伯伯您忙吧,我没关系的。”
“好。你可以四处看看,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说着,吴惟中转身回了先前所在的地方。
萧宏看着吴惟中的背影,心里想: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人家只是跟我说了两三句话,我就感觉好像得了赏赐一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被大人物垂青而产生的感激的情形?
他不由自主地将父亲和吴惟中在心里作比较:是啊,真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人。一个从商,一个从学。要说我更欣赏哪类,还真不好说呢。当然了,老爸更亲切这是肯定的。
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单单说了几句话,萧宏就已经将吴惟中和自己的父亲相提并论,可见在他心目中,已经认定(或许是希望也说不定)这个初识的人将对自己产生深远的影响。
突然,一阵尿意袭来。萧宏心中暗叫糟糕,这里可是预备剪彩的广场中央,他一眼瞥见前面不远是公司的大门,心想:没办法,到大楼里面去解决吧。
这么想着,萧宏尽量作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往前面走去,每走过一段还刻意东张西望一番。显而易见,没有人认识他,更不会有人拦住他。他顺利地通过圆形旋转门进了大楼,一来到大楼内部,他立刻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或者说极淡的香味)。
不到一分钟,原本身上的燥热很快就消失无踪,转而变得轻松畅快许多,萧宏感觉大楼的室温其实不低,但就是很舒服。“我怎么感觉这里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闻着心里怪舒服的。嗯,不管这么多,先找到厕所解决问题吧。”
萧宏继续朝里面走去。大约是新建成不久刚刚开始投入使用的缘故,大厅显得干净透亮,又十分宽敞,萧宏的皮鞋走在瓷砖上面发出清晰的回响。萧宏环顾整个大厅,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呀,这里就是我要实习的地方了,看上去可真不错啊!”
他坐电梯来到二楼,顺着环形走道往前走,走过了好几间办公室,一时竟找不着男厕所。这使萧宏更加确信,这栋大楼的内部空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又走了一阵,他终于看见了厕所的英文标识,不过走到近处一看,是女厕。
好在,厕所一般都是成对出现,既然见到了女厕,那么男厕自然就在附近了。果然,前面不远,萧宏找到了终点,获得了暂时的解脱。
洗手的时候,萧宏发现洗手液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看英文好像就是瑞恩自己的产品。“自产自销,嗯,倒挺不错。”萧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然后把手用烘干机吹干。
这时,萧宏听见了一阵利索的高跟鞋的声音,这在无人的走道中间显得异常的清晰。听这声音,似乎由远至近。萧宏心想:原来大楼里面还有别人,好像要从这里经过,不知道是什么人,难道也和我一样是来上厕所的?
突然,第二个脚步声跟着出现,并且这声音有些急促,显然那人走得比较急。奇怪的是,高跟鞋的声音立刻停止了。紧接着,话音响起。(萧宏心里嘀咕:怎么又来一个。)
“是你!?”说话的是个女子,这声音若在平时听上去一定很有磁性和吸引力,但现在明显带着紧张的味道。“怎么,想不到吧?”第二个声音属于一个男子,一个愤怒的男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早已划清界限。”女子大约是被男人凶恶的气势吓住了,话说得有些露怯。“划清界限?哈哈哈哈!好个划清界限!你这贱货把我利用完了就划清界限,丢在一边,是吧?”说着,男人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大约是在靠近女子。
女子显然是害怕了,高跟鞋的声音响了两三下,应该是在后退的过程中发出的声响。“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不然我叫保安了。”
听着这一切的萧宏感到奇怪:好像是一对分手的情人,我要不要出去掺和一把?(他摇摇头)还是再听听情况再说吧。
“保安?哈哈哈哈,现在哪来的保安,有保安我又是怎么进来的?白玫瑰,你害得我好惨。我现在这副衰样,都是拜你所赐。我可要谢谢你,好好谢谢你啊!”萧宏觉得这口气听来甚是怨毒,显然是恨这女人恨得深了。
白玫瑰?这名字倒真有特点,人一定也跟名字一样,很美吧。对,一定还带刺。萧宏越发地对两人的对话产生了兴趣,他打算继续偷听下去。
女人忽然厉声道:“哼!那是你没用!连那种事情都做不好(什么事情?萧宏心中也在问),竟然还被发现,最后被撤职弃用,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疯狂,他大声嚷道:“对,是我没用!可是你别忘了,我没有把你供出来,我一个人抗了。我……你能回到我身边吗?”说到最后半句竟似乎成了一种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