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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父亲的信

萧宏我儿,为父许久未曾给你留信了。这回我出门时间将甚久,你要照顾好自己。(没问题,又不是第一回。)冰箱里的食材想必你已经看见,虽然不多,我相信应付这个周末是足够了。(我看悬,年轻人长身体啊。)对了,恐怕你粗心没发现,冰箱旁边有盒正宗的云南火腿,加点菜蔬炖一下,一定营养美味。(有吗?我怎么没看见。)记得,在学校一定要吃早饭,这件事情上不准偷懒。不过等看完这封信,恐怕你就没什么胃口吃火腿了。(那我先吃完了再看。)

哼,我猜你一定在心里偷偷地想:我吃完了再看。知子莫如父嘛。(点头)我给你新买了几件衣服,是照着衣柜里的尺寸,你试试看合不合意。我说啊,你别老是一天到晚就穿定牛仔裤,偶尔也应该换换口味。(连衣服都买上了?难道要去一年半载?)我猜你现在一定皱了眉头,表示反对。(这回你猜错了,那么试上一试?)

希望我猜错了。(哦。)

枕套和床单记得要定时清洗,顺便,你离开的时候把地扫了。抱歉,我最近偷懒,好久没打扫卫生了。(总算老爸你思路还算清楚。)切记,返校的时候把攒下的垃圾带到楼下,你下一周未必回家,要是时间隔得久了,怕会发霉腐败。(有道理。)

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带钥匙,我不在家,可没人给你开门。还记得上回夜里回家没带钥匙吗?要不是我碰巧在家,你岂不是要露宿街头?对了,说到这里,我倒想起应该给你留点生活费。你卧室右边的床头柜里有两千块,省着点用!(两千?我去看看先。)

哼,我猜你一定兴冲冲地跑去床头柜了。错了,是左边的床头柜。(吓我!我还以为是愚人节开我玩笑。)好吧,接下来该谈点严肃的事情了。别数钱了!在兜里放好,二十张毛爷爷一张都不会少你的。你爸可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数钱?十八、十九、二十,嗯,刚好。)

好吧,我严肃一点。宏儿,这件事我瞒了你很久。瞒你的原因当然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可以有正常的童年生活。当然,你妈妈过世得早,我也一直没有续弦。这固然因为我一直深爱着你的妈妈,不想找人代替她,但同时也给你带来了诸多艰辛。有时真想对你说声抱歉。(没关系,老爸。)现在的你想必应该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

我现在要告诉你,你不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你身上有特殊的基因。(超人?奥特曼?龟派气功?)想必你听说过古罗马的建立者是由母狼喂养长大,所以罗马也被称为狼城。(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狼,狼和我又有什么相干?不对,难道说……)不错,你可能已经猜到一部分。你身体中有狼人的成分,确切的讲,你每时每刻都在狼人化。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下面我会讲到。(what?)

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给你听。二十年前,辛兰刚生下你,不知怎么的,你出生的时候带了一条小尾巴。起初我们并未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生理畸形,人脊椎末端本来就是由尾巴退化而成,手术刀轻轻一挥也就没事儿了。但是,正当你满月不久,某天夜里,我意外的听见你竟发出了类似狼嚎的怪叫。当时我十分惊恐,马上想起了那条尾巴,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我去找辛兰,你的母亲,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最后她答应过两天告诉我实情。但令我至今感到疑惑的是,就在第二天,辛兰的实验室突发事故,我去的时候实验室负责人迈克恩博士告诉我,实验室在做某项机密实验的时候,强蚀性气体意外泄漏,你妈妈她整个人都被……最后,我质问迈克恩博士,照理实验室应当有极高的安全标准,为何竟会发生泄漏这样低级的事故!

迈克恩博士也十分难过,他最好的助手也是他的未婚妻也命丧当场,他说:包围实验室的特质玻璃应当是绝对安全的,但是从实验室落成到现在,其实并没有检修过或者更换过特质玻璃。实际上,这种特质玻璃十分宝贵,从理论上讲,在使用年限内是绝不会产生问题的。最后,我只能被迫接受这种解释,即这次事故是极微概率的事件。

所以,你妈妈辛兰死了,关于你身体的怪异情形我就更加难以知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化学研究者,对于辛兰从事的领域并不熟悉。之后,我在辛兰遗留的笔记当中隐约找到了一些线索:她在从事一项有关基因融合的尖端实验,需要在极其特殊的环境下进行高难度的操作。

她在日记中有过这么一段话,我至今都记得:想像一下吧,某一天当我们掌握了这种技术,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培育心脏、眼球,甚至大脑。那些罹患心肌梗塞的人只要截取一段他自身的基因片段,就可以完美生产出一颗二十五岁的强健心脏,并且不会有排异的可能;那些后天意外致盲的人可以换上崭新的眼睛。可以预见的是,这项技术最终将能够大幅延长人类的平均寿命和生活质量。为此愿景,我愿意牺牲一切。

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妈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狂热,一种为科学为理想献身的冲动。当初,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你妈妈深深地吸引。所以,辛兰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我虽然并不知晓,但也能猜到些许。

没错,她竟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可能刚怀上你不久。

后来我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实验室以涉及机密为由,收回并封档入库了相关的资料。所幸我偷偷摘录了一部分有关于你的资料,其中停滞狼人化的抑制剂配方也被我拷贝了一份。那是你母亲手打的,其中的分子式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每年我都会出一次远门,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这是为了去欧洲的实验室配制下一年度的抑制剂。冰箱里的那瓶复合维生素,我每天都要你吃。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还因为不肯吃被我打过?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复合维生素,那是一瓶三百六十五粒的抑制剂。

因为工作的缘故,有时候我并不能监督你每天服用一粒抑制剂。你回想一下,有时候偷懒漏掉一天,第二天是不是会有些烦躁或者异样?(烦躁?不清楚。说起来,一年总会漏掉个四五回、七八回。不过有一回,因为牙痛连着三天没吃这个什么抑制剂,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心里闷得要死,简直想揍人。我当时还以为是牙痛的缘故。这么说来是因为这个?咦?上个月手腕上的那个疤痕怎么不见了?)

昨天我看了一下,还剩下二十九粒抑制剂。算来去年一年你少吃了二十一粒。(有这么多?也许吧。)上周我带你去做了体检,现在报告出来了,值得注意的有三项:你的雄性激素水平格外的高,我有些奇怪,因为你的体毛似乎并不茂盛。(你没看见而已。)第二项,你的骨密度远高于常人,你的体重足有七十九千克,身高一米七九,(分明是一米八。好吧,我只是说惯了。)体型却偏瘦。第三项,你血液中的白细胞和肌肉纤维中的某些成分的比例异于常人,依照通常的观点,你的抗疲劳和恢复能力应该高于常人。比如说,很少跑步的人突然跑个一千米,第二天大腿会酸胀,你是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这倒是,完全没感觉,先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呢。)

这三项异常都算是无害甚至偏向于有益,至于其他更细微的东西,恐怕不是普通的体检所能反映出的。你也不用担心,狼人化究竟会怎样,完全无人知晓,也许经过这么多年服用抑制剂,你身体的狼人化趋势早已暗中停滞或者进度极其缓慢。(那么,什么是狼人化?)

哦,瞧我这记性,真是老了。说了这么久,我竟然还没有跟你解释狼人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机体狼人化。但有一点值得警惕——究竟大脑会不会出现变异,变异之后又会有何症状,因为并无先例,时至今日还无人知晓。(真要变了狼,会不会……这——我还是不想的好。)宏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根据去年的情形,我想这应该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漏服抑制剂。这一点你要切记。

我这趟去欧洲,时间大约是半个月,如果一切顺利,可能还会延长几天。毕竟时间过了二十年,科技已经明显进步了,现如今全欧洲已经有三个著名的基因研究机构,倘若时间有余裕,我会去其中一处参观访问。说来也难怪,二十年了,老爸我从一个生物学的门外汉,到现在略窥门径,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宏儿,你大可放心。这么久都过来了,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将来娶妻生子要格外慎重些,当然了,这还远得很。信就写这么多罢,照顾好自己。

父萧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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