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村中并不是全姓闻。
据说居住在这里的第一家姓闻,这才有了闻村。
实际上村里中有很多种姓氏。
但姓谭的,却只有一家。
“爷爷,我回来了!”
谭然的家在闻村并不大。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住着祖孙三口。
谭然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听爷爷说早早就过世了。
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说……小孩子别打听。
每一次谭然都很委屈。
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打听呢?
“小然儿回来了,来,吃饭。”谭炳河正在扒拉一张狼皮,看到谭然回来,仍下狼皮,洗洗手就带谭然进屋。
桌子上四个菜,一个汤,碗筷都已经摆放好,就等着谭然下学呢。
“父亲呢?”谭然洗了手,仍了一块酱狼肉进嘴,大口嚼着。
“喝酒呢。”谭炳河微微叹气。
“哼……又喝酒!他今天进山了吗?”谭然哼了一声,脚步挪动了一下又回来了。
喝酒的父亲脾气总不好,很暴躁,动不动就欲要打人,还是不去招惹为妙。
“回来之后才喝的。”谭炳河坐下,说道:“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嗯!”
“今天在学院如何?没偷懒吧?”
“爷爷,别问了吧,我就这样了。这辈子注定成不了武者。”谭然大口吃着,现在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很大。
谭炳河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爷爷。”谭然看了看东边的厢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去武学院了好不好?我跟你们进山打猎。”
不去武学院,黄晨亮就不能拿开除谭然来威胁闻柔了。
反正谭然绝对不允许闻柔因为自己要被开除而被迫加入黄家。
“这怎么能行!”谭炳河放下筷子,严肃的说道:“然儿,你自己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吸纳灵气的速度堪称逆天之才。仅仅七岁啊,就武脉境第三层了!现在只是被意外困扰了而已。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坚持下去,总会脱困的!”
“可是爷爷,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啊!”
“小然儿,你如果放弃了,才是真正的没了希望。听爷爷的话,继续在武学院呆着。那边有聚灵阵,你可以多吸收一些灵气。也能早一点的脱困。还记得爷爷告诉你的吗?这是你的大机缘,突破了,你就会一飞冲天!”
“但什么时候是头呢?爷爷,其实不去武学院,也可以吸纳灵气的。只是速度稍慢一点而已。但这也不影响太大吧!”谭然还惦记着闻柔的事情呢。但又没办法跟爷爷解释。
谭然下意识的就感觉跟闻柔的关系,不应该告诉爷爷知道。这是他跟闻柔之间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哪怕爷爷也不成。
“小然儿啊,武学院可不仅仅有聚灵阵啊,武学院有很多的武学功法,有很多战技,还有很多有关外面世界的典籍、趣闻,更有一些同龄人的伙伴。你如果不去武学院,窝在闻村,就要跟外界脱轨了!”
“脱轨就脱轨呗,反正我不想去武学院了。爷爷,好不好啊?”
“混账小子,你说什么?不去武学院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谭然这边话音刚落,一声大呵突然响起,接着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
“爷爷!”
谭然吓的连忙躲在了爷爷身后。
谭然很郁闷,也很纳闷。
为什么父亲不喝酒的时候,要多好就有多好!
怎么一喝了酒,只要谭然表现出任何一点在武道上的退缩之意,就要对谭然拳脚相向呢?
虽然每次都被爷爷阻拦着,谭然没能真的挨打。
但父亲那凶神恶煞的气势,却让谭然很害怕。
“啸儿!坐下吃饭!”谭炳河阻拦住谭啸。
“父亲,您怎么一直护着他!这混账小子那么高的天资,却不想着在武道上发展,不打一顿,他就不长记性!”谭啸满身酒气,脸色通红,脚步虚浮,但说话却很流利。
“小然儿只是说着玩的,没想着离开武学院,不修武道,是不是小然儿?”谭炳河转头看向了谭然。
“是……是啊!”谭然很想说不是,但看父亲的模样,谭然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爷爷,我吃饱了。我去修炼了!”谭然转了个圈,马上跑开了,继续呆下去听父亲唠叨吗?还是免了好。
“你看你,孩子才刚刚吃了个半饱而已!”谭炳河瞪了一眼谭啸,狠狠的说道:“快坐下吃饭。”
谭然走了,谭啸也安静了下来,坐下来大口扒拉着饭。
“还是放不下吗?”谭炳河看谭啸这般模样,很心疼。
“这小子就不能争气点!”谭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除了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呢?原本认为有希望,但偏偏发生这么个意外。闻家丫头落水就落水吧。管这臭小子什么事。结果搞的自己变成这样!”
“你念念不忘秀秀,就不能允许小然儿也有心上人?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谭炳河狠狠的瞪了谭啸一眼。
谭啸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继续吃饭。
“小然儿会好起来的。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小然儿在咱们跟前,在所有人跟前都好像放弃了。但暗地里,他比谁都努力。他只是不想让闻家丫头太自责而已!”谭炳河轻声的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多支持小然儿。我今天已经把咱们储存的金币都买了聚气丹。希望这一次小然儿能带给我们点惊喜吧!”
“我晚上进山。”谭啸狠狠的扒拉两口饭,含糊的说道。
“也好,小心点!”谭炳河点点头。
自己的儿子,谭炳河怎么不了解?为了支撑谭然,谭啸付出太多太多了。
只是可惜,现在不比以前,实力太弱,就算想多赚点金币,也不那么容易。只能多花费点时间,多冒点险!
饭后,谭炳河把谭啸送到了门口,看着儿子消失的夜色中,微微叹气,眼神中有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西厢房的窗户跟前,谭然结束了窥视,眼泪却不知不觉流淌了下来。
谁说男儿就不能流泪?在亲情跟前,男儿泪跟软弱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父亲的辛劳,爷爷的劳碌,都为了什么?谭然一清二楚。
谭然在爷爷跟父亲跟前一直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就是希望让他们两位能不那么拼命。
但每一次的效果,都跟谭然所想的恰恰相反。
就像现在这样,父亲一般晚上是不进山的。
虽然父亲还有着武脉境第十二层的实力,但晚上的广元山脉,实在太危险了。
“妈-的,到底什么东西钻进我脑袋中?为什么这么折磨我!”谭然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此时此刻的谭然,跟在武学院中那个脸皮超厚,貌似什么也不在乎,单纯混日子的谭然不同。
跟在闻柔跟前,风淡云清,对成不成为武者根本不在意的谭然也不同。
跟在爷爷、父亲跟前表现的不想继续武道的那个谭然,更是不同。
“看着爷爷、父亲整天劳碌,为了教学费,为了购买聚气丹,我却这么不争气!”
“神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瞎眼了吗?为什么这么折磨我们一家人?”
“奶奶-的,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我!谁都不能!”
“我倒是要看看钻入我脑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今天非把你弄出来不可!”
谭然盘坐在床上,看着摆放着很显眼位置上的一瓶十颗装的聚气丹,摸了摸口袋中闻柔塞给的一颗聚气丹。
谭然没有再有什么不甘,也没有什么痛苦折磨的感觉。现在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让这些对自己保持希望的人不再失望。
谭然默想着‘引灵诀’,迅速感应到周围的灵气,然后这些灵气在感应到谭然的吸力之后,迅速的冲向谭然,渗透进谭然的身体,汇集在谭然的丹田。
按照正常的情况,此时应该把这些灵气转化成为真气。
只要转化成了真气,就代表着踏入了成为武者的最基础一步。
但现在的谭然,却根本没有机会转化这些灵气。
从上而下诞生的一股吸力,不受谭然控制的,就像是无底洞一般的把谭然好不容易吸收进来的这些灵气给吞食一空。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在七岁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天才中天才的谭然,就被脑袋中莫名的吸力,给吞食了一切真气和吸收而来的灵气。
原因只是因为六岁的闻柔落水,谭然跳下深潭把闻柔救起来,脑袋好似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而已。
在察觉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谭然吓坏了。
连忙告诉了爷爷跟父亲,可惜,爷爷跟父亲也束手无策!
也根本没办法给出解释。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不断的填充灵气,期望可以让吸力源头那边的东西可以‘吃饱’,从而放过谭然。
但可惜,不管是把谭然送到武学院,利用聚灵阵多吸收点灵气,还是他们两个没日没夜的劳累赚点金币为谭然购买聚气丹,都没办法填饱它!
现在,依然如此!
“爷爷,父亲,柔儿!”谭然想到自己最亲的三个人,想着爷爷和父亲的辛劳,想着闻柔笑容背后的自责,谭然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的疼!
拿出闻柔塞给自己的聚气丹。
谭然闭上眼睛,脸部肌肉狠狠的抽动了几下,然后毅然决然的把聚气丹给吞吃了下去……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我不信,它能一直吞吃下去,我不信!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