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带着那朵缠绕着灵汐执念的红花回到黄泉,忍着最后一点不枯萎。来到了十殿的地底下。
命盘所在之处。
“咦,彼岸花姐姐,你怎么来十殿啦?”寻声看去,只见手里握着把小镰刀,一个小女孩,一身黑色的衣服,小脸青白得如死尸一般,一双眼睛毫无身采,对着彼岸花一笑。
“无常啊,知道判官爷爷在哪吗?”彼岸花对小姑娘笑了笑:“我来找他借生死簿。”
小女孩张张嘴,里面露出长长的舌头和尖牙,她支支吾吾地想说话,瞪大着血丝的大眼睛。结果就听到身后一句苍老的声音:“你要我的生死簿作甚?”
彼岸花转过身,仰头看着面前块头大,白胡子,白眉毛和白头发融在一起的老人,老人脸上满是皱纹,眼睛是灰白色的,不知是否看得见。
他的牙齿或许早就掉光了,说话也不清晰,苍老又沙哑。
彼岸花露出笑容:“判官爷爷,借一下生死簿啦。小彼欠了别人人情,得帮人家改命啊。”
“啊,我看看。”老人杵着他的拐杖,颤颤巍巍地带着彼岸花到了一个石桌旁,石桌上点着盏长明灯,桌子上全是乱糟糟的纸稿,老人在纸堆里东翻西翻,终于拿出一本十分厚重的线装书,书的封面早就已经几乎烂完了,纸页泛黄,页脚几乎每一页都卷过,可以看到上面整齐排列着人的生辰和死期,还有一生中所经历的大事,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谁的啊?”老人从一旁翻出一个玻璃片,脑袋凑得很近,一页一页的翻着,因为太老了,手还在颤抖着翻页。
“蛇王灵汐。”
只见老人翻生死簿的手突然停了他抬头看着彼岸花,灰白无神的瞳孔中显露出惊愕之色。仿佛刚刚出现幻听了一般。
彼岸花笑道:“您没听错,蛇王灵汐,那个天生妖族。”
“蛇王灵汐?他的名字在生死簿上吗?”黑无常蹦上来,歪着脑袋一脸新奇得看着两位,觉得特别好玩。
“啊……我想想……天生妖族……”老爷子的思维有点慢,想了半天,他晃了晃手,突然想起。“喔哦哦……我……记得……多少年前来着……”
“四十六万年前,九尾蓝狐陨落。”彼岸花像是猜到了判官接下来要说的话。补充道:“您老就别想着回忆往事给无常讲故事了,九尾蓝狐的死期和生辰,我想生死簿上应该还记着有。”
“天生妖族和神族有生辰,是分有先后顺序从天地之中诞生的,寿命无限长,本不应该有死期,小彼知道随意篡改人的生死是违背天地常理的,因为是天生妖族,死,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这种特殊生命的身上,所以我想请您改一下。”
老人听完她说话,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反应,然后过了一会才说:“喔,我找找……啊……小彼你别急……”
彼岸花面带笑容,手里拿着那只花,花已经开始渐渐掉落花瓣,灵汐的执念太强,似乎和她的人一样带有毒素,正在腐蚀这朵令多少魂魄灰飞烟灭的黄泉毒花。
然后一旁的黑无常,虽然个子蹦起来才够得到石桌,怕是体会到了彼岸花焦急的心境,催促道:“哎呀判官爷爷,你这个速度翻页数八百年也翻不完,我来帮你翻!”
老人像是没听到这小孩的叽叽喳喳一样,依旧慢吞吞地翻他的生死簿。
“我来翻!”黑无常急得一把拽过生死簿,瞪大无神的死黑眼睛看,发现判官刚好翻到天生神族和妖族的那一页。
这一页几乎没有动过,除了纸面比较整齐,可是看上去却比任何一页都要古老。
上面的名字屈指可数,历历在目,墨迹的老旧一个从来都没有写过字的人都可以分辨出来。
天生妖族那一列,也只有两人名字。——云忘泽,灵汐。
云忘泽的死期:残月历第六十花甲乙戌年六月初八。
还有灵汐的死期,竟写了一个“初殁”。
老判官枯树枝一样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变出一支和他的手十分般配的分岔毛笔,沾了一点朱砂,然后他动手颤颤巍巍地将灵汐那新添上去的黑色墨迹死期抹掉。
老人方向他的毛笔,露出沧桑的笑容:“好了。”
“小彼谢过判官爷爷。”彼岸花笑道,突然有点犹豫:“可是这生死劫……”
“这生死报应就让老头子我担着……救一个人,算一次福报吧……”
彼岸花顿时呆住了。
的确,没有人能轻易修改生死簿,就像除了命盘,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操控别人的性命。
轻易修改他人的生死,会糟天谴。
“快去吧。”老人说道。彼岸花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十殿,过了鬼门关,回到自己的小屋。
此时的毒素已经漫过手中的花蔓延到她的手上,浑身刺痛,和窒息的感觉涌上来,毒液从她的皮肤渗透进去,彼岸花的手开始麻痹和颤抖,要不快点施法,自己可能会被这毒给毒死。
但是她没有运功逼毒,而是将已经快枯萎的花扔到房中的丹炉里,从桌子上将早就准备好的忘情水泼进去,剧烈的丹火熊熊燃烧,甚至显现出妖绿的光芒,似乎是这复仇之火,凝固了花朵上包含住的全部执念和一点点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