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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疑点重重

苏涟夕循声抬眸,只见前方目所能及处,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形由六边形的拱门外悠然踱步进来,青黑光亮的石板路似墨玉般将夜月的菁华尽数吸拢,在他渐步靠近的脚下散发出幽幽的暗芒。

凤泽熙由远及近,月亮的清泽在他的周身闪烁,宛若仙人谪入凡间。墨色的华裳与漆黑的暗夜浑然一体。只清冷如玉的声音让涟夕从方才的恍惚中瞬时清醒过来。

他似笑非笑,直视着涟夕的眸光暗含探究,泠然的声音不辨喜怒,“怎么?遇着你的旧主便就忘了新主?”

“莫公子他…喝醉了。”涟夕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好陈述事实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侯府的凤公子。”莫辰逸下意识地将涟夕护在身后,嘴角的笑意似嘲似讽,沙哑的嗓音因着方才的酒意多了一丝魅惑。“这件事你也不过是遵循家父的意思,我不会与你计较。人今日我便带走,至于莫王府那边,我自会还公子一个交代。”

凤泽熙闻言不为所动,淡然勾起的唇角越发笑意不明,“我竟不知莫公子与我侯府上的丫鬟何时这般交情甚笃。只不过涟儿如今既是我侯府上的丫鬟,一来侯府规矩大,凡事须得按章程办理;再者这人非物,自然要顾及本人的意思。”

语毕,凤泽熙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向苏涟夕,似是等她有所表态。涟夕本就挣脱不开莫辰逸的钳制,这会儿又见凤泽熙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尽数推卸到自己身上,不由愤恨地瞥向他,勉强开口道,“我……”

“涟夕原是我私邸中人,她的去留自然由小爷我说了算。”莫辰逸打断涟夕的话语,凛然出声道。虽然他也好奇涟夕会作何表态,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却突然没了底气。

莫辰逸凌厉的眸光直视着凤泽熙,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戾气,“涟夕是何身份,凤公子想必早已心知肚明,如今又何必这般装腔作势。且不说凤公子夜半私邸劫人我还未曾与你追究,我府上不曾稍有怠慢的堂堂小姐岂能被你视作丫鬟,随意使唤。凤公子这又是置我肃亲王府于何境地?”

“人是莫王爷亲自交付与我,事情是否有欠妥之处自由王爷定夺。凤某自认此事无须向公子报备。”凤泽熙的气势亦是不输分毫,上前不由分说地牵了涟夕就要离开。

奈何涟夕的另一只手还被莫辰逸紧紧握住,一时竟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两个男子见状,皆将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注到涟夕身上。凤泽熙眸色幽深不辨喜怒,莫辰逸薄唇微抿似暗含期待,涟夕左右顾盼,略显束手无措。

如今既被安置在阳荣侯府,她自然不会忤逆莫阳飙的意思。但若现下直接推拒了莫辰逸,又难免会使对方心生嫉恨。涟夕了解他的叛逆脾性,莫辰逸一时冲动,难保不会回府质问此事。若是因此生出枝节,让莫氏父子互生隔阂,到时只怕她百口莫辩难辞其咎。

涟夕还在思忖该如何委婉开口,一侧的凤泽熙显然失了耐性,话语虽然散漫如常,可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却是显而易见。“怎么?这个选择很困难么?还是苏小姐想要跟回旧主?

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出了这扇园门,可不知有多少双好事的眼睛盯着。你今晚既是以侯府丫鬟的身份进宫,那就须得把握分寸知晓轻重,别逾了丫鬟的本性,平白连累了侯府的名声。”

外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放手!”莫辰逸怒视着凤泽熙,低声喝道。转而看向涟夕,语气凌然不容拒绝,“不必与他多费口舌,我们走!”

凤泽熙闻言却是面色依旧,牵住涟夕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莫辰逸见状不由皱眉,正要发作,却见对方不疾不徐道,“依我看苏小姐未必愿意跟你走呢。”

莫辰逸这才看向苏涟夕,却见她果真如凤泽熙所言正试图挣脱自己的手掌,不由心生涩意。涟夕趁他失神不备,将被握得微微泛红的纤手从他的钳制中抽离了出来。凤泽熙见状迅速将涟夕拽到身后,嘴角含笑对莫辰逸礼貌揖道,“告辞。”

语毕,带涟夕快步离去。莫辰逸正欲追上前去,却闻方才园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待他看清来人,就要迈出的脚步便像定住般再不能移开半步。

“在看什么?”沈砚辉顺着莫辰逸的视线望去,见是凤泽熙带着他的贴身丫鬟匆匆拐出园门不见了踪影。不由浅笑道,“凤泽熙对他的丫鬟倒是挺特别的。”

莫辰逸闻言慌忙收了视线,一面不着痕迹地敛去了眸中的复杂情绪,随声附和道,“是啊。”

“看你今日气色不佳,想必连日奔波太过疲乏。”沈砚辉欲言又止,末了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回去早点歇着吧。”

“皇兄可是有事要说?”莫辰逸见他神情复杂,不由问道。

“无妨,这事须得从长计议,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沈砚辉恢复常色,淡然道,“走吧,一起回府。”

莫辰逸点点头,随他一同向前殿走去。

——

肃亲王府和荣王府都在城北,倒是相隔不远。刚出了重华宫,就有宫轿停候在一道门外,宫内的掌事太监毕恭毕敬的迎上前来,却被沈砚辉打发了下去。他回首对莫辰逸勾唇一笑,后者已然会意。

两人沿幽深的宫道向皇宫外走去,刚出了宫门,便见方才被沈砚辉打发下去的太监已命人牵了两匹骏马候在正门外。两人上前接过缰绳,几乎同时飞身上马向城北并驾飞奔去。

两人一路御马疾驰似要一较高低,却偏偏骑术相当不分伯仲。一路上你追我赶谁都不甘落后分毫,直到临近城北,稍稍领先的沈砚辉才渐渐放缓骑速,莫辰逸见状也随之放慢行速,御马上前与其再度并驾齐驱。

两人就这么并排骑行着,安谧的夜色为两人之间的氛围平添一抹微妙。莫辰逸思忖片刻,还是迟疑道,“昨夜……”

“昨夜你还好吧?”不待莫辰逸说完,沈砚辉已打断了他的话语。

莫辰逸闻言不由稍作迟疑,转而会意到沈砚辉想必已知晓了昨晚的事情。不由出言解释道,“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向皇兄禀明。不过那几个冒充城门守卫的匪徒已被我关押了起来,必要的时候用点手段,不怕从他们嘴里吐不出东西。”

“你没事就好。这段时间不在城中,到底是我们疏忽大意了。”沈砚辉的语气淡然,只映入眸底的暗沉让他此刻的情绪越发难以捉摸。

“先是匪徒中有人指认是吏部的人告发此事,接着城中有关刺杀皇兄的谣言便四处散播开来,事情这般凑巧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我怀疑……”

不待莫辰逸说出结论,沈砚辉已摆手阻道,“事到如今,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表象而已。若真是有人刻意为之,但你不觉得这伎俩太过明显低级么?我被刺杀,你遭绑架,但说到底终究没有真正地伤到我们。

这就说明暗处的敌人显然别有用心,我们昨晚的遭遇不过是个小小的前奏而已。这出好戏恐怕才是刚刚拉开帷幕,日后还有得瞧!”

“但……”莫辰逸还想辩解什么,却转念一想眼下无凭无据只恐多说无益,不由收了话尾。

前面不远处就是荣王府了,向东再穿过两条街巷便就是莫辰逸要去到的肃亲王府。夜色渐深,沈砚辉显然也不想在这个尚无头绪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只向他挥了挥手,便兀自向荣王府的方向加快了骑速。

莫辰逸勒马停驻,直到扬尘散去,前面一人一马的背影渐渐融入浓重的深夜,缩成天际的一个墨点,他才再度御马,缓步向肃亲王府行去。清冷的月光被沿街的高强屋瓦阻隔在外,细长的街巷漆黑如墨一眼望不到尽头。

莫辰逸略有所思的眸光在黑夜中闪烁,昨晚他在城门遭人绑架的事情看似与沈砚辉遇刺是同样的把戏,细细想来却总觉疑点重重。

一则沈砚辉遇刺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夸张,况且在他臂膀上留下的刀口不长也不深,足可见行刺的人将分寸拿捏得极好。不仅与要害之处偏差甚远,丝毫威胁不到性命,就这细小的伤口对经常上阵杀敌的军士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的寻常小伤而已。

再者行刺的地点选在军营显然太过招摇。他进城寻人原本就是临时决议,在城门外与沈砚辉分别后距离对方遇刺也不过区区三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暗处的敌人是不可能获悉他们的突然动向,然后临时改变或者重新筹划决策的。

而且刺客在营帐内与沈砚辉交手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很显然他们事先瞄准的对象就是沈砚辉。这样一来,沈砚辉是代他受伤成为无辜替罪羊的谣传倒可不攻自破。

况且按照常理来说,若是真正的刺杀必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且不说刺客的武功明显远在沈砚辉之下,行刺的利器却偏偏是近身搏斗才有可能得手的短匕首。

夜深人静又是高度警觉的军营之中,这本就为刺杀行动提升了多重无谓的风险。更何况来人还有恃无恐,刻意弄出动静,好似有心将事态渲染扩大。种种迹象表明,既然对方的目的并非伤人性命,那便是暗中的敌人在有意制造惶惑人心的假象,而这看似有波无澜的平静表象下孰不知正在酝酿着多么惊涛骇浪的阴谋!

莫辰逸惊觉至此,越发预感到事情远不及表面这般简单。沈砚辉看似有惊无险的遇刺事件尚不能拨云见日,自己昨夜遭遇的流匪绑架更是异乎寻常。且不说匪徒如何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在盛安城天子脚下冒顶城门守卫,夜半私开城门这本就不合规矩。

况且随后几人带他去到的地方并非刑部,而是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他手脚被缚,又寡不敌众,若不是他早有准备,事先安排了凌墨与他半路交接,事态演变的方向恐怕多半是凶多吉少。

两件事情一做比对,莫辰逸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两件事情看似关联相近,实则大相径庭。沈砚辉遇刺至多是对方发起的挑衅,夸大事态离间民心的成分居多。而自己遭遇的匪徒绑架,则是实打实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只他堂堂亲王嫡子,试问这盛安城中又有几人敢有这样的动机和胆量?

莫辰逸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果然非同小可。有意思,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酣畅淋漓的大战了!既然对手已经公然宣战,他自然也不会畏首畏脑。

皇上病体违和每况愈下,这显然是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妄图先发制人。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是该好好休整一番,而大殷江山想必也会随之再度震撼!

远处红艳的灯笼照亮了“肃亲王府”的匾额,莫辰逸加快马速,好似未来于他正如一场残酷拼杀的恶战,而映入眸底的那抹红亮却如一轮初生的红日般充满温度充满希望,一股新生的权势也许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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