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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擂台八姑谢恩师 使暗器利公发虎威(1)

汤三伢见聂利公死活不肯出面,便发起火来。他语言刻薄却字字动情。聂利公最后终于被汤三伢的真情所打动,决定通过打擂来教训一下口出狂言的刘麻子。因而同意了汤三伢和岳佐成的请求。不仅决定会一会刘德胜,而且要把擂台摆在杨梅岭老树坡上,设在岳震和岳霆的坟前,要让这两位先师的在天之灵看一看,他们亲手传授下来的岳家拳,是怎么样战胜孙家拳的。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黄梅的聂家湾、聂福俊村和广济县的岳湾、岳家大湾等十几个岳家拳师比较集中的地方。并且很快得到了全县许多乡镇和知名人士的赞助。

据说当时各地送来的银子都是用萝装。全县自愿来帮忙的武师就有一百多人。他们一部分人搭擂台,一部分人到全县各主要集镇、码头、路口去贴海报,造声势,定于八月十五正式打擂比武。当时到底有几多人去看热闹谁也说不清楚。只晓得从八月十三到八月十七为止,大河街上走路的人,都是肩膀擦肩膀,屁股撞屁股。从杨梅岭岳家湾到聂家湾,大河铺一带,家家户户都住满了人。那些卖饭的、卖糕点的钱柜里银钱装不完,旁边还要另外放一只箩,专门装铜角子和零钱。到八月十五那天,杨梅岭更是人山人海,据说光喝水都喝干了两口水塘。

擂台就搭在老树坡前的一个山坡上,双方都同意请广济县的老兰师出面做公证人。刘德胜是摆擂台的,聂利公是打擂台的,擂台南北宽两丈,东西长三丈五,在正面两头各立一根一丈多长的台柱子,上头横扎了根用三棵长竹杆子接起来的横梁,台柱上还贴了一幅对联:

上联是:打擂台,南拳北腿争高下;

下联是:亮真功,岳家孙门定输赢。

横批是:利公德胜。

横批写这四个字又是汤三伢出的歪主意。表面上看来是聂利公、刘德胜两个人的名字。过细一品,又暗示着聂利公“得胜”。擂台摆这么大,却是聂利公的要求。本来岳家拳师打擂多半在室内或者桥上。地方越小越有利。但是为了照顾孙家拳的跑跳功,聂利公硬要把擂台搭得大大的,外行人还以为是为了大家看打擂方便,才这样做的。刘德胜却好象从中看出对方的武德。打擂之前由老兰师傅首先上台公布约法三章:(一)打擂交手之前,双方须互相通名姓,并立生死状。交手后胜败自负生死勿究;(二)交手之际,无论胜负如何,不得有第三者参与,违者必究;(三)比武中无论何方或伤、或残、或亡,一概自行料理,各不相涉。私事私了,概不告官;日事日结,后不纠缠。

三声炮响之后,刘德胜首先跳上擂台,他向前后左右四方观众各行了一个拱手礼之后,又抱起文武拳向聂利公、岳佐成以及公证人老兰师傅等人,各行了一个武林礼节。然后走到台前说道,“诸位师傅们,先生们,父老兄弟姐妹们,敝人姓刘名德胜,外号刘麻子,山东济南人氏……”台下一听到“刘麻子”三个字,再看看他那满脸的大麻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刘德胜等笑声稍停之后继续说:“敝人自幼学了几套孙门拳术,年轻时也曾在外卖艺采药谋生,吃了好几年江湖饭。自中年开始,隐居深山以采药授徒为业。皆因不才手下有一不肖门徒,被贵县岳门武师岳佐成——岳少师傅教训在床。本人敬仰岳师的岳门武功,专程由山东慕名而来,谨向岳师傅讨教,而岳师傅推其年轻,不肯赐教于老者。故请其尊师聂利公出面授艺。聂老师傅如肯赐教,本人将倍感荣幸。当然,如果岳师傅愿赏教,亦无不可。”

刘德胜一口气作了许我自我介绍的话之后,又接着说:“连日来,承蒙贵县各界人士之多方赞助,方有今日这等宏伟壮观盛况。本人虽浪迹江湖多年,似这等打擂场面,亦不曾多见。今日即便死于二位拳师之手,亦难忘贵县父老兄弟姐妹之盛情。因此本人欲借这打擂前之短暂时机,向诸位再次深表谢意。”说完刘德胜再一次向前后左右的观众拱手,然后站在擂台中间面向岳佐成和聂利公说:“哪位英雄愿上台赏教?”声音刚落,只见台下“嗖”地纵上一个人来。大家一见都大感意外,因为上台的并不是海报上说的聂利公,而变成了聂师傅的徒弟岳佐成。

原来岳佐成先前本想与刘德胜较量一番,但是碍于父亲的极大阻拦,只好请师傅出场,海报上也就没有写他的名姓。今天见父亲因身体欠佳未来,又觉得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因此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请求师傅让他先上场。聂利公开始不肯,后来看他坚决要上,也觉得可以趁机探探对方的虚实。于是聂利公向岳佐成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几句交手时要注意的问题之后,就让他上场了。

刘德胜开头也感到意外,后来定神一想,觉得度其徒能知其师,也就很高兴地签了生死文书。双方签字画押之后,互相说了几句“讨教”,“不敢”之类的套话,便动起手来。

岳佐成凭借自己在济南与陈二癞打擂的经验,他首先扎了个“落地生根的”的步子,等待刘德胜上。果然,刘德胜上飞下跳,左推右踢地连使了十几招,岳佐成站在那里却纹丝不动,刘德胜心想这位小师傅果然功夫不浅,难怪二癞子不是他的对手。刘德胜不愿和岳佐成多耗时间,急于以智取胜。

岳佐成见刘德胜几次不能得手,接着又见对方突然跳到他的面前呆呆地望着他不动手,他便趁此难得的机会一个“饿虎扑羊”想冲上去把刘德胜举起来丢下擂台。可是当岳佐成那“落地生根”的步子一动,便正好中了刘德胜的诱敌之计。就在岳佐成扑向他身边的一瞬间,刘德胜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跟头便翻到了他的身后。趁着身子自然下落之机,借助对方向前冲去的力量,对准岳佐成的屁股飞起一脚,只踢得岳佐成身不由己如坠五里云雾,鬼使神差地笔直向前冲去。中途两次想停下来都未能奏效,踉踉跄跄地冲下了擂台。

当时刘德胜的脚功之迅速、判断之准确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单纯论速度,只用一句“说时迟那时快”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观众们看得清楚,当岳佐成“饿虎扑羊”动作做了一半时,刘德胜才开始做“旱地拔葱”的动作。可是,当刘德胜后头的翻身、下落、踢人,三个连贯动作全部做完以后,岳佐成才到了他预先想到的位置。也就是说刘德胜一连做了四个动作,他才做完了半个动作。台下一刹时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怒吼般的喝彩声。这时,围观的人们完全被刘德胜惊人的武技感染了,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当时所处的地位和身份。这种为外人打败自己人而喝倒彩的反常现象,不仅使汤三伢、聂利公等人感到十分反感,就连喝彩人的本身也感到大吃一惊。

就在岳佐成被打下擂台之后,正当人们欢呼喝彩的同时,岳佐成的妻子吴八姑,高喊一声“借光”,使一个“蛟龙出水”飞上了擂台。站在台下的汤三伢一见吴八姑飞上台去就急了。心想:“今天算是乱成一锅粥,说得好好的,师傅打擂徒弟偏要跑上去现丑。这徒弟被打下了擂台,他老婆又来帮忙。自己丢丑还不够,老婆也来凑热闹。不管么样说,不能失信于人,那个约法三章还是要遵守的。想到这里,汤三伢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台下的观众只见打下一个男的,又飞上了一个女的,也有些莫名其妙。当时最着急的还是聂利公。他首先担心自己的徒弟:“不知伤势如何”。其次,他担心八姑上台助战,破坏了擂台规定,叫人耻笑。最担心的,还是汤三伢和八姑一气之下和刘德胜硬拼起来,不仅性命难保,而且会使他这当师傅的留下骂名,使岳家拳师威信扫地。因此聂利公迅速地脱衣紧带,准备上台……在老兰师傅看来,今天这个场面将要成为一堆理不清的乱麻。如其说武林好汉打擂,不如说是油条铺的伙计们在扭麻花……

就在这台上台下惊慌失措、男女老少目瞪口呆的当儿,只见八姑毕恭毕敬地向下一跪,喊了一声:“恩人……师傅。”这一跪把所有的人包括刘德胜本人在内,都搞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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