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丛蓉几乎没有睡过片刻。她和王为民从酒楼出来以后,他开车送她回家。她今天酒喝得不少,但是这点酒还不至于使她醉,只是因为最后那一杯酒喝得有点急,所以她的头有点晕,脚步也有点踉跄。王为民要开车送她回家,她心中还是很清楚的,但她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屋子楼下,她从车里出来,王为民上前来扶。她打开防盗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她想推开王为民自己上楼,王为民却紧紧架着她的胳臂不放,似乎是一定要把她送上楼去。她心中明白此时王为民会想些什么,感到很恶心,但是转念想到自己求他的事情,她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索性装着醉了,半推半就让他架着自己,一直到进了房门。
王为民进了这间他想象过许多次的小屋,顿时兴奋起来,不顾丛蓉的推拒,将她放倒在床上。丛蓉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但是想到叶梓青和夏天雨的母亲那种无助的样子,她没有继续抗拒,索性装醉到底,闭上眼睛任凭王为民摆布。
接下来,王为民在她的身上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带着满足离开了。她不知道这期间时间过去多久,只感到这段经历是那样的漫长,长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王为民一走,她马上从床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打开淋浴龙头冲洗了起来。水是冰冷的,她却毫不在乎,也没有感到冷,只是反反复复,里里外外洗了很久,直到快要筋疲力尽,这才出了浴室。
她扯掉床单,揉成一团,找了个塑料袋装好放到门口,准备第二天就将它扔到垃圾桶里去。她找出一条新的床单,重新铺好,正要准备上床,忽然想到件事,于是又走到了门口。她将那条脏了的床单拿出来,然后找了把剪刀,将床单剪成了碎块。不过在这过程中,她强忍着恶心,把那块沾上了秽物的床单碎片,装进了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她在这个塑料袋外面又加套了一个袋子,扔到了床边地板上。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天色渐渐亮了,她还是没有睡意,也不记得自己这一夜都想了些什么。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她只知道今天必须去厂里——她要乘热打铁,代价决不能白白付出,不能让王为民有喘息的机会。
上班以后,整整半天,丛蓉没有任何举动,只是显得郁郁寡欢,默默无言。
吃过午饭,大部分人都因无所事事而提不起精神,聊天的聊天,瞌睡的瞌睡,走动的人不多。丛蓉这时候走进了王为民的办公室,手里还不合时宜的提着她上下班携带的手提包。
王为民见她进来,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嘴里打着招呼:“丛蓉来啦,来,快请坐。”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薛小敏趴在桌上打瞌睡,听到王为民说话的声音,她迷迷瞪瞪地抬起了头。
丛蓉见薛小敏醒了,板着脸对她说了声:“你。出去。”
薛小敏哪里受过这种气,刚想发作,看到丛蓉一脸的严肃,显然来者不善。她强行压下了快到嘴边的话,转眼看了看王为民。看到王为民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显然并没有支持自己的意思,她没有出声,但也并不甘心就此听命于丛蓉。
丛蓉怒视着薛小敏,声音不大,但是语调更为严厉:“我叫你出去!”
薛小敏又看看王为民,见他还是没有表示,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点心虚的听从了丛蓉的命令,怏怏地离开了办公室。
薛小敏一离开,丛蓉就问王为民:“我昨天说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王为民不在意地回答道:“你先坐下,我答应考虑考虑,还要和郑厂长他们商量商量,你别急。”
丛蓉却并不给他推搪拖延的时间,冷冷地笑了声,打开手提包,从中拿出两个塑料袋套着的一块碎布。她将塑料袋举给王为民看了看,确信他已经看清楚,马上将塑料袋重又放进了提包。她冷峻地说:“你马上就去办这件事!如果你说话不算话,就凭刚才你看到的东西,我可以找局里或者直接找公安局。你违背妇女的意志做下的事,可以怎么定你的罪你应该很清楚!”
王为民完全没想到丛蓉会来这一手,顿时就像有一瓢冷水夹头夹脑浇了下来,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对方不是说着玩的,也知道真到了那一步,那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就别想了,能不能安稳吃碗饭都成了未知数。
他知道事情可能并不像丛蓉所想的那么简单,说不定也并不是不可收拾,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他连忙说道:“我马上办,这总可以了吧?但是这件事办起来确实有点难度,要不然我早就给夏天雨一个人情,帮他把这件事解决了。”
丛蓉又要发怒,王为民连忙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们局里决定我们厂改制,从决定下达到厂里的那天开始,我们厂里就已经冻结了招人的事,厂里已经没有权力招收一个人。夏天雨的老婆想要进我们厂,我们只有以厂部的名义,将他的情况向局里报告,请求局里给我们一个名额,局里同意了,我们才能开出接收单,开出的接收单才能有效。”
丛蓉发急了,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那你昨天怎么没有说这个!你不是说只要厂里领导商量就可以了吗!”
王为民马上说:“厂里领导商量肯定还是要商量的,最后决定权在局里。不过我想只要我们厂里强调一下职工的具体困难,夏天雨和程书记的关系局里也有不少领导知道,他们批准给一个名额还是可能的。”
丛蓉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声调,但是语气还是冷如寒冰:“那好,你马上找其他厂领导商量,然后马上向局里打报告。我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反正我要你两天内就将报告交到局里去,如若不然,你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警告你,你别打算和我打太极拳拖延时间,就两天!两天后怎么样你自己去想!”
她说完以后,也不等王为民的回答,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丛蓉一走,王为民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想想还有点后怕。他没想到丛蓉会来这一手,心里气得快炸了,却又不得不照她的最后通牒去做。
他连忙给郑留柱等几个领导打电话,说自己有事找他们商量,让他们马上到他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