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民和周孔阳碰面的地方是靠近中心区，但周围环境又不嘈杂的“南国”酒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海市开始时兴吃海鲜，这家酒家由于其菜肴的味道既保留了江南菜的特色，又参照了广式菜的优点，所以生意特别好。王为民曾经来过几次，上午就打电话预定了包厢。快到五点的时候，他由章兰芳陪着，坐上他那辆“桑塔纳”轿车，到了酒家门口。
他知道今天这一顿饭局，虽然只有三个人，即便是周孔阳再带上一两个人，人数也不会多。但是周孔阳喜欢喝好酒，还喜欢慢慢地细酌慢饮，这顿饭时间不会短。他下了车，就打发司机小刘先回去了，也没有要他来接。
他作为局里一家小厂的厂长，和局一级的干部很少有机会接触，这次要不是张广才的引荐，他也根本不可能认识周孔阳。而张广才毛遂自荐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参与“春风”厂的改制工作，据王为民目前所知，应该是出于周孔阳的授意或“指点”。他以前大多都是和张广才的副总经理安阳来往，偶尔是和其秘书燕菲菲接触，直接和张广才交往并不多，和周孔阳会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大约两个月前，他随张广才一起，也是在这“南国”酒家的包厢，和周孔阳围绕着“春风”厂的改制进程深谈了一次。从那次以后，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周孔阳又跳过张广才，单独找过他两次。如果今天张广才不到场，那么就是两个月来的第三次。副局长和他中间隔着好几个台阶，现在居然和他如此频繁地亲密接触，他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不过他也明白，这种“亲密接触”固然能使自己飞黄腾达，但也可能让自己粉身碎骨。他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周孔阳和张广才他们利益冲突、纠葛、交换过程中的一颗棋子，最后自己在此中能得到些什么或者失去些什么，完全要看他们的脸色，也要靠自己小心翼翼地“伺候”。
章兰芳已经很久没有和王为民这么单独相对了，刚走进包房的时候，她有点局促，有点不适应。他们到的时候才五点左右，王为民先去看了看今天有些什么特色菜肴，然后要了壶茶，两人边喝茶边聊天。渐渐地，章兰芳的局促消失了，对王为民的挑逗、玩笑有了回应，两人说笑着，让她又有了一丝回到几年前的感觉。
周孔阳走进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七点。他腆着啤酒肚推开包厢的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里面没有他上次见过的那个妖娆的薛小敏，心中顿时有一丝不快。
他一坐下，酒菜也就陆续上桌了。三人吃了一会儿，原先有点空的肚子填进了不少东西，周孔阳想要问正题。他朝章兰芳看了看，欲言又止。
王为民见状，明白他想的是什么，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就说了陶建章要来的事。
周孔阳对陶建章这次来，还说有新的想法和夏天雨他们商量这件事，非常关心。他虽然明白了王为民直奔主题，那他带来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可靠的，但还是公事公办一般地说：“你们厂里的改制，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你要设法多关心一下陶建章他们的方案。要好好了解，和你们提出的方案多多比较，找出两种方案各自的优劣，给局里提供参考。我们的原则，还是为了让厂子走出困境，给全厂工人找到一条好的出路。”
王为民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他对章兰芳是放心的，但也还是有所保留。他和周孔阳又说了一些具体的情况，就不再深入地说下去，两人开始专心于酒菜。
这时候，周孔阳才真正地放开肚量吃喝起来。又喝了点酒，他变得放松了许多，渐渐地注意打量起身边的章兰芳。
从开始吃喝到现在，时间也不算太短了，章兰芳的表现始终显得很得体。周孔阳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女人别有一番风情。她的外套脱了，搭在椅子背上，那是一件浅灰色的两用衫，很普通。现在她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薄羊毛衫，颜色并不出挑，但是由于她的皮肤白皙，看上去也蛮合适。她的年龄是要比上次见到的薛小敏大些，但也算年轻，身材非常好，三围比例很协调，并不比薛小敏逊色。
周孔阳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给他的印象是和薛小敏完全不同的两种美，如果说薛小敏像一曲奔放的拉丁舞，那这个章兰芳就好似一首优雅的华尔兹。其实说她像华尔兹也不全对，她没有华尔兹那么华贵高雅，却也不像小家碧玉那样总让人感到缺少了一点大气；她也不同于贵妇，比她们少了些高傲矜贵。总之，她这个类型的女人，是他很少接触的。
周孔阳有“寡人之疾”，只是最近局党委的老书记程建升眼看“到站”了，党委常委的几个人各怀心思，其中不乏惦记着老书记即将空出的位置的人。周孔阳的工作能力和魄力，绝不输于常委里的任何人，所以他难免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为了不给竞争对手留下口实，他在半年多以前，就忍痛将与他关系暧昧的女秘书，换成了现在的年轻男秘书。
王为民自从和周孔阳搭上线以后，暗中曾做了一番“功课”，对其人其事有所了解。上次也是在这里，酒酣耳热之际，周孔阳对待薛小敏的举动和神态，更让他明白了这个副局长大人的“本色”。现在见到他开始渐渐露出庐山真容，王为民顺水推舟，不断地举杯给他们两人“劝酒”。
章兰芳本性比较随和，不好意思坚拒，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红酒，渐渐地头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此时的周孔阳也完全没了副局长的威严，说的话越来越“平民化”，偶尔还漏出一两句迹近无赖之语，一双手也开始不那么安分了。
王为民看他如此，再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叫来了服务员。他结了账，又吩咐服务员和章兰芳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周孔阳上了电梯。电梯按照他的吩咐，并没有向下，反而朝上面的客房部升了上去。
他们来到客房部，服务员打开了一间客房走了。王为民和章兰芳架着周孔阳进了房间，他对章兰芳说：“你留下好好照顾一下周局长，等他酒醒了再回去。”
章兰芳脑子昏昏沉沉，两条腿也不大听支配，眼皮沉重，只想着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上一觉。但是她心里还明白，她想拒绝，却说不出来；想要站起身，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再加上周孔阳的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的衣服不放，她没法动弹。
王为民出去了，章兰芳脑子更加迷糊，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周孔阳的拉扯，反倒是被他拉倒在了床上。她还有点知道周孔阳正在对她做着什么，可是手脚完全不听她的命令了。接着，想逃避的意念漂离了她的大脑，她很快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