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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走向沧桑 四

筷子打在手上的感觉是真叫人很难忘啊……疼得我忍不住都快要掉下眼泪来。不是我心里有多么伤心,更不是我有多么难过,而是就这样生生地疼得叫人无法控制!这一招别提有多狠了!直到后来电视里放了《还珠格格》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个容嬷嬷,她的那些招儿竟然比这来得更狠!

我委屈地强忍着泪水,努力着不让它掉下来。从小我的性格就格外的倔强。还记得我三岁的时候犯了个小小的错误。我自己觉得那只是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但是在大人看来似乎这个错误很大很大,大得让他们几乎无法想像!

结果我第一次被狠狠地凑了一顿!我很佩服我自己,那么个小不点儿被打成那样了,竟然都没哭!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甚至还奋起反抗,举起短短的手臂,高声呼喊着:“万岁不动!”不过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万岁不动”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这是很英勇的行为,因为我坚决不要屈服,所以喊出这样一句话来,给自己鼓舞士气!当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被我喊懵了……

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妈妈忽然想起来那件事儿,她不解的问道我:“那会儿,你喊的万岁不动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点儿失笑,毕竟那会儿还太小,连说话都还说不清楚,又怎么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呢?我回答道:“我那是跟电视里的人学的,他们被日本人抓去以后挨打,都会喊: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快要被打死了都还一动不动的,我就觉得他们很勇敢!我很佩服他们,所以就跟着学了。”

我妈妈说道:“噢!原来你是要喊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啊?可怎么就喊成了万岁不动了?意思就是被打死了都不动一下的是吧?”

我无奈道:“也许吧……”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想说的话,怎么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那样一句话呢?不管怎样,这都说明我有足够的勇气,敢于奋起反抗。更说明了我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

我被爸爸打的有说不出的委屈,我一没招他二没惹他,怎么就换来了这顿揍呢?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好好说嘛,不就是发了会儿小呆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我认为自己没有犯错就是没有犯错,是坚决不会屈服的!我努力控制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你是我爸,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在做像吃饭这种不需要动脑筋的事情时喜欢发呆,这是习惯!不只是吃饭,只要我做的事情是不需要动脑筋的,我都会发呆!”我的心智打小就成熟于同龄的小孩儿,因为很多的不完整,促使我努力的改变,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自己能够补给自己所缺失的一切。

他不了解我,更是从来没有说过要与我沟通。看来他也是根本就不想要了解我的。或者,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值得他去了解的吧……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他很讶异于我的言行,我的表情。这完全就不是一个孩子能够表现出来的。想必他也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他不该用对待小孩子的方法来对待我……

他似乎平息了怒气,勉强地用有点儿过分温和的语气说道:“帮爸爸去门口小店买瓶啤酒来。”说着掏出五块钱塞到我手里。我很不屑,甚至有点儿看不起他。想让别人帮他做事,竟然还用这种态度。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又能怎么样?既然有求于别人,那就该客客气气的对人好点儿!

妈妈看着这一幕显然是很生气的,为此她还和爸爸吵了一架,不过这都比不上后来爸爸带给她的那些伤害……

碗筷刚放下来爸爸就着急着要去外公那里拿钱。妈妈让他再等会儿,这个时候正是午睡的时间,要是打扰到外公外婆午休好像就不太好了,万一外公一个不高兴不借了怎么办呢?爸爸也觉得言之有理,就决定再等等,自己先去小睡一会儿。

下午他和妈妈一道去了外公那里,我没有跟去,他们也不让我跟去。理由是我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跟着掺和!我只好在家里写作业,争取一个下午把剩下的暑假作业通通完成,以后就可以安心钓鱼了。我要掉很多很多鱼回来,放在大桶里养着,想吃的时候就捞上来一条……

天快要黑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看样子他们已经顺利的拿到钱了。爸爸去的时候是空着手的,裤兜里面瘪瘪的。回来的时候裤兜里面竟然鼓鼓囊囊,还露出来报纸的一角。他把报纸打开后,我第一次看见了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多的一次人民币……

爸爸买车的梦实现了,他顺利的当上了自己的老板,整天开着自己的客车东奔西跑。起初也挣到了一些钱,妈妈总是提醒他把外公的钱先还上,无债一身轻。可他总是说,现在才刚起步,不着急还,等以后挣得再多一些的时候一下子都给还上……妈妈听后也就无话可说,便不再提及这件事情。后来不知道那些钱又都去了哪里……

然而妈妈的梦呢?一开始他给与妈妈的那些希望,说的像已经快要实现了一样。他让妈妈帮他借钱时所承诺的那些事情,却一样都没有做到。妈妈以为客车给他买下了,事业顺利的起步了,他就能日渐收敛起爱玩的心,好好的过日子。可谁知道,自从买了车,他就更不着家了,整天开着车出去,总是借口说要努力挣钱还债。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妈妈一再的信任,而他一再的欺骗!他放在妈妈这里的心不见了,连同妈妈帮他借的钱一起消失了!妈妈整日奔波劳苦,挣钱给我念书的同时,还要偿还他所欠下来的债务。妈妈的爱开始渐渐干涸,就这样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得只剩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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