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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狂暴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

养育沃尔特的迪斯尼家,不能说是没有爱,但也不能说是十分美满,这是一个苦辣酸甜兼而有之的下层人家。

家庭生活的不尽如人意,当然主要是源于贫困,而贫困又导致父亲伊莱亚斯的暴躁与跋扈。

伊莱亚斯的老本行是木匠。他是一个勤劳刻苦的劳动者,一辈子总想过上富足美满的好日子。可是在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里,他一没有资本,二不懂经营管理,所以贫穷总像影子一样跟着他。

伊莱亚斯把这一切归结为没有选对职业,于是他就频繁地改行,他搞过建筑,办过农场,经营过果园,发行过报纸,可是他的事业总也没能发达起来。

由于一直没有交上好运,伊菜亚斯的脾气变得很坏,动辄无端发火、打人,在几个孩子的眼里,他是一个专横的暴君。早在仙鹤农场时,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就因为无法忍受他的统治而结伴离家出走。老大、老二的不告而别,更使伊莱亚斯火冒三丈,在此后的日子里,他把一肚子怨气全都撒在三儿子和小儿子的身上。

有一次,伊莱亚斯把两个儿子打得很凶,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沃尔特向三哥伤心地问道:

“今天打咱们的那个人是谁呀?他真是咱们的父亲吗?咱们真是他的儿子吗?那他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儿子,而且打得那么狠啊?我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个父亲,而是一个跟咱们不相干的坏老头……”

吓得罗伊急忙捂住他的嘴:“可别瞎说,让爸爸听见,他还会打你的!”

在迁往堪萨斯之后,父子之间的关系又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不仅仅是父子,同时又是老板与雇工。劳资关系天生就是一对矛盾。假如说伊莱亚斯对待其他报童还不得不考虑到法律的约束,那么他对他的最后的两个儿子就几乎是无情的盘剥了。在罗伊和沃尔特来说,送报完全是一种义务,没有任何条件可讲。即使是这样,伊莱亚斯还动不动就要打人。

同伊莱亚斯相反,沃尔特的母亲弗洛拉是一个慈善的女人,她太温和了,温和得近于软弱。在婚后的几十年里,她一直委屈求全地生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

她像一切母亲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为他们的饮食起居操碎了心,可她就是无法制止丈夫对孩子的暴虐。

沃尔特也像一切小孩那样眷恋着母亲。在他和露丝还很小的时候,弗洛拉就开始教他们识字,还给他们讲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沃尔特在母亲那里受到了最初的艺术熏陶,好多年后,他把母亲讲过的故事拍成了动画影片。

沃尔特喜欢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感受她散发出的热量和气息。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可是他还是有一点儿不满足,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阻止父亲打人?他总觉得当他需要母爱的时候,却不能马上得到它。

不过,他找到一种能够很快获得母爱的办法,那就是由他自己来装扮母亲。

有好几次,他趁父母不在家,偷偷溜进父母的房间,穿上母亲的衣服,抹上母亲的化妆品,戴上假发,这时穿衣镜里就会出现一个仿造的母亲形象,他在穿衣镜前走来走去,做出母亲各种各样的姿态。

“小沃尔特,我可怜的孩子,到妈妈这儿来吧,我不能再让任何人来打你了……”

镜中镜外,母亲和沃尔特全都泪流满面。

沃尔特喜欢这个理想化的母亲。

他真想一头钻进母亲的怀里,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一来,穿衣镜就会碎了,那面冰冷的镜子把他和母亲隔开。

他觉得还是生活中的母亲更真实些。

一天,他悄悄化了妆,先溜出门去,从外面按响门铃。弗洛拉来开门,一个身材不算高的太太出现在面前。

“请问,”那位太太说,“您是迪斯尼太太吗?”

“没错!”弗洛拉说,“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好太太,您有一个好儿子呀!”来人一口气说下去,“我说的是最小的那个,名叫沃尔特。太太,您应当保护他,不要让他总是挨打……”

“啊呀,你不就是沃尔特吗?”弗洛拉惊叫起来,“你这死鬼,什么时候把我的衣服穿上啦?

沃尔特哈哈大笑,扑过去,搂住妈妈的脖子,亲切地叫道:“妈妈,我是跟您开一个玩笑……”

也许沃尔特当时并不知道,他扮演母亲,这已带有表演艺术的雏形。他感到对生活的不满足,于是便到艺术中去寻找。成年后,他曾一度想当导演和演员,虽未如愿,但他把自己所酷爱的美术与戏剧结合起来,终于成了动画电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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