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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解甲归田

由于美军在法国的各项任务均已结束,红十字会救护车部队也陆续奉命回国。沃尔特在从军一年以后,终于登上回国的轮船。

十几天以后,他到达纽约。本来他在这里只是中转,恰好带凯里先期回国的那位战友就在这里。他决定立即把小狗凯里要回来,然后带着它一道还乡。

算来凯里已快满1周岁了,1周岁的狗应该算是大狗了。沃尔特最担心的是,经过长久的分别,不知凯里还认不认他这个旧主人?

他找到那位战友。战友知道来人不是看他的,一见面就说:“亲爱的沃尔特,我真替你感到难过。你的那只小狗——它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凯里——已经不在了,完了,死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沃尔特叫起来:“什么?凯里死了?这怎么可能?”

“任何动物都会死的。”

“它是怎么死的?”

“狂犬病,一种挺讨厌的病。”

“你把它埋在哪儿啦?”

“没埋。是烧了。得这种病的狗最好是烧。”

“这么说,我什么也见不到啦?”

“沃尔特,世界上常有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沃尔特心情沉重地登上西去的列车,他要到芝加哥去探望父母。一路上,凯里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他心里老是浮起一个疑问:“凯里真的是死了吗?”

到家了。当沃尔特出现在父母面前时,两位老人竟一时不敢相认。在这一年中,沃尔特长高了,嘴唇上生出了毛茸茸的胡须,像个男子汉了。弗洛拉愣了半天,才扑上去,抱着儿子哭起来。

吃过饭,叙完离别之情,一家三口讨论起沃尔特今后的出路问题。很显然,沃尔特是不肯再回学校去念书了。在就业问题上,父子俩发生了冲突。伊莱亚斯主张让小儿子到一家果冻厂去工作,他是那家工厂的股东,厂里不会不通融的。可是沃尔特早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要做一个漫画家。说服不了儿子,伊莱亚斯很是生气,但儿子毕竟大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叹惜道:

“唉,我老了,管不动你啦,随你自己闯去吧!”

为了缓和气氛,弗洛拉问起小狗凯里,因为沃尔特来信说已托人把狗带回,而家里至今也没有见到那条狗。沃尔特只好实话实说:“凯里已经死了。”

伊莱亚斯吸着烟斗,烟雾缭绕他的全身。他沉闷地说:“沃尔特,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吗?你真的相信凯里已经死了吗?要我看,凯里十有八九是被那个家伙给卖掉了。法国狼犬在美国是很值钱的。”

其实,这种结果沃尔特也早就猜到了,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宁可相信凯里已经死了,因为他无法面对由于自己轻信而又一次受骗的事实。

“孩子,你还小哇!怪不得你出门在外总是上当呢!”伊菜亚斯悲哀地说,“我是过来人,这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见着过?世界上充满了邪恶与欺骗,而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轻信。沃尔特,你不是要自己出去闯吗?你多存个心眼儿,小心点儿吧!”

沃尔特在家里住了几天之后,就再次告别父母,到他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堪萨斯谋生去了。

他之所以选择了堪萨斯,一个原因是他不喜欢芝加哥,再一个原因是他亲爱的三哥罗伊从海军退役后,在堪萨斯的一家银行工作。

罗伊还住着迪斯尼家的老房子,兄弟俩就在当年他们住过的房间里见面。他们久久地拥抱,热泪盈眶。

“小弟,你要当画家的想法是对的。”当天晚上,兄弟俩彻夜长谈。罗伊说,“每一个人都应当去做他最想做的事情,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而咱们的爸爸,一辈子干过那么多的职业,却没有一件是他真正喜欢的,所以他总是失败。”

“好罗伊!”沃尔特深受感动地说,“只有你是理解我的……”

每一个青年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他们总是从父母那里继承一些东西,然而也会摈弃一些东西。前人的失败,留给后人的是教训。这样历史才会前进。沃尔特义无返顾地坚持了自主择业,虽然他并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是一个伟大的沃尔特恰恰是从这里起步的。 第十八章广告公司小试才华

伊莱亚斯的担忧从一开始就被证实了,想当一名画家糊口并不是那么容易。沃尔特接连向几家报社提出的谋职申请全部被拒绝了,他们都说报社并不缺人,其实是嫌他的年纪太小。

后来还是罗伊帮助他,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个助手的位置。那家广告公司是两个老头子开的,他们既是老板,又是广告专家。虽然画广告并非沃尔特的志向,但这毕竟是在作画。

一同被招雇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名叫奥比·依维克。奥比也是中学没毕业,因为酷爱画画,决心在美术界闯出一条生路。两人的经历是那样相似,所以一见如故,互相鼓励,发誓要在广告公司大干一场。

沃尔特的第一部广告作品是为一家饲料公司作的招贴画,他画了一只正在孵蛋的母鸡,窝外面全是硕大的鸡蛋,每一个蛋上都有一个美元符号。清新的创意和简洁的构图,使奥比大为赞赏。两位老板没说什么,但最终采用了这幅招贴画。

沃尔特挺开心,觉得自己一炮打响,一定可以在广告公司长久地干下去了。没想到的是,他才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老板就把他辞退了,以“非常缺乏绘画能力”作为解雇的理由。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沃尔特感到十分委屈,对罗伊抱怨说,“这一个月,我给他们画了多少广告,他们应当是心中有数的,而现在他们竟说我缺乏绘画能力,罗伊,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罗伊笑道:“沃尔特,我的好弟弟,你还是太年轻,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其实,在圣诞节前这一个月,是广告公司最忙的时候,他们忙不过来,需要雇几个帮手,圣诞节一过,他们就不愿意养闲人了,而要打发你,总得找个理由,你实在不必过于认真。”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长期雇用我。”沃尔特恨恨不已,叫嚷起来,“那他们为什么不早说?他们忙的时候就用你,不忙的时候就打发你走,这难道公平吗?”

罗伊说:“小弟,在雇主和雇工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这一点你要想明白,不想做铁砧,就得做铁锤,我想你最好的选择是自己做老板。”

沃尔特喊起来:“我会的!我就是要自己做老板!”

兄弟俩正在说话,门铃响起,罗伊起身去开门。来人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青年,自称是沃尔特的朋友。罗伊不知道弟弟何时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便把他让进屋来。

“嗨,沃尔特……”

“嗨,奥比……”

原来是奥比找上门来了。他是和沃尔特同时被解雇的。

“噢,原来是一对难兄难弟呀!”罗伊弄清楚来人的身分,便出去给他们煮咖啡。

“沃尔特,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奥比激动地说,“广告公司的那两个老头子把我们给耍了,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们是老板,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做老板呢?”

“奥比,我们想到一块儿去啦!”沃尔特嚷道。

“听我说!”奥比继续讲下去,“我把那两个老头子看透了,他们有钱,有客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们做的广告千篇一律,没有创新,没有激情,没有朝气。沃尔特,如果我们开公司,一定会比他们强!”

“对,让我们把他们挤垮!”沃尔特兴奋地喊。

等罗伊端着咖啡壶进屋时,这两个年轻人已经在讨论办公司的细节了。

他们商定,新公司取名为“依维克——迪斯尼广告公司”奥比负责一般绘画和美术字。沃尔特负责漫画和跑业务。沃尔特说,他认识一家期刊的编辑,可以到那里去借用房间,作为公司的立足之地。

沃尔特到底是在堪萨斯生活多年,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他使出全身解数,总算拉来几笔小生意。

第一笔生意是为一家石油公司做广告。沃尔特精心构思,画面上的油井喷出的都是20元一张的美元。这别开生面的广告画使奥比大为赞赏。

一个月下来,公司赚了135美元,这对两个年轻人说来是一个不小的鼓励。

从给别人打工,到决心自己当老板,这是一个认识上的飞跃。在商品经济社会,掌握自己命运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投资做老板。沃尔特想当画家,第一次是去敲报社的门,第二次是去敲一家广告公司的门,然而只要人家拒绝,他的画家梦就做不成。最终他自己当上了老板,就等于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画家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虽然此时他还仅仅是画广告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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