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这孩子脑子有病
于是我也就没必要隐忍,客气了…
我抬手狠狠朝他的眼窝戳去。
啊!…他捂着眼睛,大叫着,从我身边跳开。
这货的叫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回事?”女人快一步跑到那男人身边,关切的问,并对我怒目而视。
“他打扰我看电视了,”我做出告状的架势说,
那男子此时非常恼火,口中不断叫骂,混蛋,混蛋…
别的却说不出口了。
“在他看电视时最好不要靠近,”瑞克淡淡的说,不带情绪,
“这孩子脑子有病的,”哈利说,强忍着笑。
我不想理会他们,重新坐回到电视前,剧情已经过去了一大段。
我让瑞克帮我退回到,刚才我看的地方,刚才看电视的好心情一下子都给搅没了。
刚坐好,突感口中有些不适,非常苦,像是从胃里冒出来的穿过整个咽喉。
“啊,好苦,…”我说,紧紧皱着起眉头,转身向餐厅跑去,我要赶紧找水漱口。
“怎么了?”瑞克疑惑的问,
“不知道!”我没好气大声吼道。
突然意识到应该是刚才喝过的拿杯东西引起的。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我转脸冲着那个男叱问道,一脸怒火。
“…”
“你故意的,太苦了,啊…你才是混蛋,”我很狼狈的一边漱口,一边大叫,
“是什么?”瑞克语气很不快的质问那男子。
“…咖啡,”保罗说,声音极轻很谨慎的样子。
“哦,…他不喜欢喝咖啡,而且对他的神经不好,”瑞克说,表情很冷。
“…”
“…”
“…”
所有人似乎都被我迟缓的味觉反应惊呆了,看来我不只脑子有病,味觉也有。
那男子,保罗,乌青的右眼在我面前晃了几天,大家都没有出门。
自从,听了保罗那番言论之后,我的脑子又开始激烈活动起来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的思绪异常变化,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内心活动。我又开始沉浸到了拼图游戏里。
自从瑞克让我看过张江的那些照片之后,我的精神又陷入极度紧张状态。我一直试图规避这些,因为也知道多想无用。可是我渐渐发觉,自己长久以来筑建在心理周围防护墙已经是纵横交错,开始斑驳碎落了,只要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一切灰飞如尘。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怀里抱着炸弹过活的感觉,自从我恢复记忆,仇恨在心底慢慢复苏之后,我时刻都在内心发誓,要向这个不平的世界发出怒吼,要向这个世界讨债。当我开始在脑子里酝酿,计划,并通过张江付诸于实施后,我便在心里筑造了一堵厚厚的围墙。我不知这堵墙可以坚持多久,我不知这堵墙是会一下倒塌还是被人一点一点刨开,我甚至不去预想自己的以后。
事之初,我便没有以后了,没有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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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又出去了一次,这次时间久了一点,回来后,仍旧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再提及张江。
近来好像有些事令他不得不忙碌。
哈利和那对情侣也一直都在,他们倒像是生活的天堂里,乐不思蜀。
我的精神和身体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两样都很差。
第一眼,没人会觉得‘李雨’有病,但只要多看几眼,只要不是白痴都会发觉‘李雨’是‘很不一样’的。至少和多数人是有一点区别的。
至于我究竟有什么不同,还有他们是怎么看我的,我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他们看我的眼光,我可以很确定,自己是不一样的。
我多数时间是需要陪着,更明确一点,是需要人看护。像我的母亲,玛卡,罗卡,他们从来不会让我孤身在一个环境里太久。当然,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不是这样子了。
他们对我的‘治疗’从来都是‘用心’而不是用药。
因为药是有很大副作用的,他们太爱‘李雨’了,不忍有一丝伤害。
但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些什么人呢?
可以肯定他们不懂的对我用药,但多少会‘用心不良’。
那对情侣和我之间处于一种相互漠视,其实我连漠视都懒得,直接无视。只是偶尔与那男人眼神相对视,总觉得他眼神里有点儿别的意味。
瑞克走后,哈利便担起看护我的职责。
很像是我的保姆,陪着我的时间最长,可惜,我一直很少感觉到他的存在。
瑞克这次回来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他好像在迟疑,在犹豫,心事重重。
我们似乎都陷入了自缚的困境无法自拔。
我开始变得心烦浮躁,偶尔还会恍恍惚惚,只是不再开口说话,因为我真的怕一开口一切便都不再是秘密了,那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张江,但死的最惨的却一定是我。
所以,近来我的样子看着更像是生病了,神经方面的病。
我变得沉默抑郁,整个人都在慢慢往下沉。
一日,晚上,难得大家都坐到了客厅的电视前,我的动漫节目已经看完了。那女人情绪有些低落的拿着遥控器随意按着键,不断调换台。
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要看什么。
另外三个男人在饶有兴致的谈论着一些什么,画家,古董,希腊历史,还有服饰…反正我不感兴趣。
一会儿,那女人终于停了下来,找到她感兴趣的节目了。
好像是一档访谈节目,谈论一些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
几位气质男士和优雅女士围坐在一起,边说边笑边聊,社会人文,风俗,传统,家庭…轻松随意。
讲到家庭时,他们说了很多,责任,亲情,义务。
我的家已经卖掉了,至于家人,我不知清楚有还是没有?心里闷闷,有些感触,悲凉凄楚。所以,我不想看下去了,打算起身回卧室休息。
可就在我郁郁不快准备起身时,
电视上一位雅致的女士将话题扯到‘精神疾病’这个问题上。
因为我的存在,这话题应该是很敏感的,果然,那女人恰如其分的向我投来暗含俾睨讥嘲的眼神,客厅内的另外三位男士也变得沉寂了,转身向我这边看过来。
于是,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端坐好,听电视里那位嘉宾的见解剖析。
他们不着边际聊了很多,但却都和精神疾病不沾边,不专业,只是很感性的发了一通感慨。比如,精神疾病对社会危害影响,还有对家庭带来的负担和痛苦。
“他们身上有一张万能豁免权,而且是全世界通行,……很多情况下,他们是被放任的,…其实精神病院和监狱差不多,甚至还要惨,…多数家庭对这些人都会渐渐冷漠直至最后,采取‘放逐’也就是实质上的‘遗弃’,…”
对于‘神经病’这词,我并不在意,因为很早之前,我就欣然接受这事实了。
但‘遗弃’却是令人难以承受的,此时听来,就像一把尖锐的利器,慢慢划过心房,一下,两下,三下,…。悲伤夹着疼痛一下如泄洪一般涌了出来。
现在的我异常敏感脆弱,情绪也是起伏不定。
眼睛酸酸的,胀胀的,泪腺要断了。
再也坐不下去了,我迅速起身,转身却撞入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看到瑞克微微轻笑的脸。
“我不想看这个,我想要会卧室休息,”我大声说,语气极像是带着怨气控诉。
“为什么?我看这节目很有意思的,和你的情况很是贴切,”瑞克说,
“对是很贴切,难道就因为我脑子有病,就可以被遗弃,被随意丢掉吗!为什么!凭什么!”我忍不住对着近前的瑞克大吼,控诉。
“…”瑞克一脸诧异,眼眸幽幽光芒竟有些受伤。
“…”
“…”
“知道被人遗弃是一种什么感觉吗?知道被丢来丢去的人有多悲惨吗?”我对着他们大声质问,
他们向我投来诧异的眼神,不像是疑惑而是完全的不理解。
这令我更加失落,悲伤。
是啊!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有被遗弃的经历呢?自然也不会有那样凄楚的体会。
这只是我与他们间众多差异中的一个。
我愤愤然瞪着他们,内心充满怨怼。
“哈,有谁会舍得丢弃你?”保罗一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他,那位女士更是毫不掩饰,双眼狠狠瞪了过去。保罗双手一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认为自己一直是被遗弃吗?”哈利问,满眼显示着不可思议。
瑞克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很生气的样子。
“哼,为丢弃你,有人焦头烂额,有人大打出手,你死我活,整个城市都翻腾起来了,这多可笑啊!”哈利忍禁不住一声冷冷讥嘲。
“你认为到我身边也是被遗弃?”瑞克问,脸色渐渐阴冷,隐隐威慑,令人生寒。
“是!”我毫不犹豫断然回答。
此时我正在为自己动荡凄凉的过去伤心愤怒,盛气正旺,所以,根本没打算退缩。
‘是’字才喊出口,瑞克的大手就猛然伸过来,身体禁锢在沙发与茶几之间,一下无处躲闪,被他一下捏住我的脖子,一脸暴戾。
但他的怒火非但没有让我退缩反而激起了我长久积压在内心的怨火,越烧越旺。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有人到可以安稳的站在原位,可我是什么?为什么一而再的被人像货物一样倒手,丢弃!”我对着瑞克极力大叫,表达自己内心的不平与愤怒。
“哼,那你的位置应该在哪儿?在罗卡那里?…还是贝洛那里?…你是被谁遗弃?罗卡?…还是贝洛?”瑞克眼里冒着火光,面目极尽狰狞可怖,像是要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