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梦境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眼睛慢慢适应房间里的光线,身影渐渐清晰。
贝洛正带着清爽的微笑,向我走过来。
原来是梦啊!
他带着微微温暖的味道坐到我身边,笑意在他硬朗的五官舒展。
却只是笑,不开口。
是啊,我梦里的人一般都是不说话的。我抬手,用手指,轻轻戳一下在他脸上,…。带有质感的柔润,我又用手指慢慢临摹他坚毅俊朗的五官…很真实。
他看着我,表情有些诧异。
“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将你从我记忆里删除,就像当初删除我自己一样,同时也删除所有曾在我生命里走过的人,母亲,玛卡,罗卡,张文,萝丝,安迪,…。我总是在想在要删除你时,心就会忍不住疼,…。是不是,我舍不得呢?还是因为太恨你呢?我想了很久但却怎么也没想明白,”我盯着贝洛在听我说话时,他变换不定的神色,令我很满足,…他在梦里如此生动。
我又将眼睛闭上,重新躺了回去。
“我再睡一会儿,我不想这么快就让你离开,”手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柔滑。
“…”
“你要是可以在我梦里说话就好了,我们也许可以进行很愉快的聊天,但是你总是像个哑巴,不好,”我闭着眼说道,
但当我意识到自己闭上眼睛就会看不到他时,我又把眼睛睁开了。
“我可以睁着眼睡觉,这样还可以看着你的脸,”我说,嘴角因为开心而微微上扬。
“…”他还是不能开口,神情变得很纠结,很怪异。
“你怎么了?在我梦里不开心吗?这次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之前,你都是在我梦里像个疯子,像个自以为是的暴君,虽然不能开口,但张牙舞爪,神色暴戾,这次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你怎么在我梦里生病呢?真没出息,”在梦里说话是可以放肆一点儿的。
“…”
“…你知道我现在住哪儿吗?我把家卖了,”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聊,可是总是一个人说话也太无趣了,再说,经过和那几个强盗的打斗,虽没挨打,但我可比他们还累。
‘咕噜…。’肚子叫了,应该是饿了,很久没吃东西了,而且自找工作开始,就跟着张文只消耗体力,却没时间补充能量,怎能不饿,我即不是钢也不是铁。
“饿了,”贝洛笑问,声音情悦。
“嗯,”我应答道,但…。他…突然说话发声音了,奇迹啊!我惊喜的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你,开口说话了!”我无比惊异,也无比开心。
“那就赶快起床,刷牙洗脸,嘴巴一股味,”贝洛说着,抬手在鼻子前煽动,做出厌弃的表情。
“好,…。”我顺从道,他能说话,发声真是太好了,
贝洛没有放开一直握在一起的手,拉起我,向一侧的房间走去…。
我的眼睛像是被定格了,一直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因此,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被绊了一下,脚趾还传来微微的疼。
贝洛带着讥讽的一笑,说,还没醒啊,看着点儿,还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也笑,很傻的那种,我想,这一辈子也不醒了,在梦里,他其实很温柔的。
他帮我洗脸,刷牙,因为我不肯放开他的手。
直到,被拉到餐厅,坐到餐桌前,我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在玛卡和罗卡,还有萝丝都离开之后,我太想要抓住一个人,这种想法十分迫切,找一个愿意负担我,一个我愿意依托生命的人。而我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只有贝洛,虽然被他丢弃过,背叛过,虽然,自己只是他寂寞无聊时的一个玩-物,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在我醒来后的记忆里,有他在身边是最开心的事。
看,李雨是不是很卑怯很可怜,…。很没用。就算他将内心的所有脆弱,自卑,恐惧掩藏,就算他可以将内心无处宣泄的愤怒委屈化作锋利的刀子,肆意挥舞刺向所有人,即便看到面前血流成河,也无法充满他内心的空洞。
他真的很需要面前这个男人,那怕,将一生永远尘封在梦里!
因为我始终不肯放手,不得已,我的用餐时在贝洛面带羞怯的喂食下完成的。也难得他会如此容忍我,宠溺我。
一天,
我就这样,扯着他,像是个无助怯弱的孩子,在撒娇,一直不曾离开他半步。
直到晚上,我困倦到不得不一而再的用暴力,对自己又掐又扭,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眼睛一直睁着。
贝洛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如此执拗残忍对待自己了,非常生气的警告,如果我再不闭眼睡觉,他不会再容忍我如此幼稚可笑的行为,会把我从窗口丢出去。
我知道,他对我一向说道就会做到,所以,
我不得已,妥协了。
我闭上眼,但很快又睁开,看他是不是还在,但最终敌不过困意。最后,我提出一个条件,
我可以睡觉,但却要一直抓着他的手,“我们要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
“…。”他默许了,
我很快就听话的睡着了,但不知他睡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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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李雨再次在贝洛的公寓内醒来,却又变成于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其实,和李雨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时间很煎熬的事,这小子一直是迷人的,有着一副具有强大魅-惑人的皮囊。
贝洛一直对着小子就没有太多抵抗力,尤其是分开这么久之后的再次‘同-床’。
一夜,贝洛都在煎熬,压抑着内心翻腾的燥动。
当夜慢慢过去,晨光慢慢升起,洒满房间,身边李雨安稳的睡容越来越清晰后,贝洛渐渐看着,痴了。
他不住在心底诧异,这小子怎么可以长成这样,他记得历史上有一位样貌非常俊美的王者,将美丽的容貌掩藏在一副丑陋的面具之下,他在设想,是不是也该为这小子也打铸一副面具呢?正在幻想的时候,身边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醒了。
贝洛想起昨天,李雨那副依赖的样子即让人心疼也…很受用。嘴角禁不住上扬。
但,当李雨睁开眼,一看到身边的他,表情先是惊诧接着便是愤怒,下边,脚一抬,毫不犹豫就朝贝洛小腹踹过去…
贝洛惊异,本能向旁边一闪,因动做幅度过大,结果,掉床下了,很是狼狈。
贝洛瞪大双眼,盯着李雨?
这是什么情况?贝洛愣了,难道昨晚不是他央求自己留下来的吗?反悔有这样的吗?!
不是他笑着求自己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吗?怎么?这孩子一觉醒来就变脸了呢?
“混蛋,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李雨一脸愤怒,生气的大骂,
“…”贝洛无语,真是大脑有病的孩子不可理喻啊!
他径自起身。
李雨见他不语,开始环视四周,表情满是疑惑。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李雨口气很冲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好好想想,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贝洛无奈,只得慢慢和他从头开始捋一遍。
“昨天……”李雨做出思考的样子,茫茫然像个孩子。
“先起床,去洗漱,”贝洛厉声命令道,带着一脸怒意。
李雨抬眼,也是怒目而视,脑子开始回想思考。
“昨天,我和张文找工作了,回家后,家里有几个强盗,我还把他们的头目刺伤了,…然后,…我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医院,…这里是医院吗?”李雨简单叙述,还用鼻子嗅了嗅,大概是想可以嗅到福马林味道。他鼻子都要撅起来了,眼神还带着大大的不屑。像是在说,‘你不要骗我了,这里肯本不是医院,因为味道不对,’
是啊,出问题的是脑子,又不是嗅觉。
“是我把你从医院带来的,但我说的不是昨天,不是前天,”贝洛看着李雨说,
“什么昨天前天?”李雨疑惑,听不明白。
看来这小子无端端的丢了一天,贝洛心情瞬间低落。昨天,是多愉快的一天,他还在暗自庆幸,这小子对他突然转性了,变得如此听话,乖顺。
没想到却是这样子,这孩子的脑子一时短路,昨天,他们之间的一切异常情况!
“哼,去洗漱,再多嘴,我会动手,”贝洛神色阴沉,冷冷威慑道,然后,气急败坏的扭头就出了房间。
“……”
直至就餐,贝洛的脸都是暗沉的吓人。李雨本想问问张文在哪儿,那个伤者怎样了?可看到贝洛如此,李雨选择沉默。
本以为,用餐完毕后,贝洛会对他说些什么,但贝洛却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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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贝洛带着不快离开的背影,我心很沮丧。我真的不记得了,或者说,那个梦很模糊了。
我好像,不小心丢了一天,以后还会不会再丢,丢…。很多。
他出门不久,他朋友就来了,威克应该算是他朋友吧,当时我正在纠结在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中,‘离开?留下?’,左右思虑很久可始终没得出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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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听着有节奏,像是某首歌曲的前奏。
我毫无戒备的将门打开,还以为是贝洛又折回来了,当威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吃惊,神情一愣。对方却始终微笑着,似乎我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
“嗨,小子,你还好吗?”威克笑着打招呼,
“嗨,我很好,谢谢,”我轻声回答,很礼貌欠身,记得他和吉尔曾请我和萝丝吃好吃的牛排还有送名贵的红酒。
“哼,你总是这么…。这么‘有礼貌’吗?”威克嬉笑的问道,径自走进客厅,将黑色外套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也不是,昨天,哦,不,应该是前天,我就打架了,还把人打伤了,送进了医院,现在也不知那人是死还是活,”我淡淡说道,一边走向前,将他的外套拿起,走到门口的衣服挂架,挂起来。
“…”威克无语,看着我一副很认真的神色。
“玛卡妈妈说过,这样衣服会很整洁,不变形,我们应该有良好的习惯,家里做家务的女士才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烦累,”我看他神情疑惑不解,于是慢慢解释。
“哦,谢谢,”他也很礼貌说谢谢。
“不客气,”我报以微笑。
我走向一边的餐厅,问他想喝点儿什么?他回答说,咖啡。
“很抱歉,我不会泡咖啡,我只会泡茶,”我实话回答,在我认知里,大家应该都喜欢喝茶才对,比起咖啡的苦,茶简直是太好喝了。
“哦,…。给我倒一杯水就可以了,…还有,可不可以问一下,还有什么吃的?我来的匆忙,没吃早饭,”威克说,表情很是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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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男人,
一早就被贝洛那小子扯过来看孩子,任谁也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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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瞟了一眼贝洛家开放式的厨房,除了用来就餐的餐具一应俱全,用来做餐的用具则是一无所有。而且,橱柜,炉具所有一切都像刚买来的一样崭新锃亮。
但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过去,打开橱柜,还好,让我找到了,刀铲锅具一应俱全,很新,标签还带着呢。
我又打开一边的冰箱,啤酒,啤酒,…。还找到一大块火腿和几颗鸡蛋。
“我给你做吧,火腿,鸡蛋喜欢吃吗?”我回头问,
“…。喜欢,只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威克一脸笑意,很深,五官都要堆起到一块了,还是忍着没笑出声。
怎么了?他真有那么开心吗?不过是我来做顿饭而已。
简单的火腿煎蛋,我还从橱柜里找到了几个青椒,掰成碎块,便一起丢进了炒锅里。
一会儿,红绿红白,色泽还不错,闻着也很香。
我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威克又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一个顺着餐桌滑到我面前,一个他自己打开。
“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威克说,眼角眉梢的笑意总觉着是那么不怀好意!
“…。”我有些犹豫,
“怎么?”
“我酒品不好,喝酒就会出状况,我怕做出很无礼的事,”我说出自己的顾虑,
“哈哈,没事,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边,没事的,”威克鼓励道。
“…。好吧,我只陪你喝一杯,”我伸出一个指头很郑重的说。
“好,”威克说,
不知怎地,我总感觉他在强忍着笑,一股坏念头的意思。
但在喝之前,我请他帮我向贝洛问一下张文在哪儿,那个受伤的家伙死了没有?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威克看着我问道,
这人的眼眸里,好像总有一种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透着的凶残,是与生俱来的,带着威慑,带着力度,很让人容易产生畏惧。
和贝洛,安迪,还有瑞克都是不一样的。他们那几个的眼神总有高高在上的感觉,那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眼神里也有曲折的历练,也有痛苦,烦恼,但却始终只在表面,从不曾在他们心底刻画,留痕。而威克,
他眼神里总有种从下而上的桀骜,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坚毅,所有经历都曾一笔笔如血般醒目深刻在心底。
我心底总是隐隐带着淡淡悲伤,却不敢显露。
这种人自尊心是极强的,不可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否则,会很惨。
李雨有个坏毛病就是最喜欢对人做出一番‘心理’分析,总是很下意识的应对。
“因为,不知什么原因,他好像对我很生气,所以,我,我没开口问,”我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想一直对面前的这个人保持一种不着痕迹的敬而远之的态度。
“哦,…。张文大概已经去工作了,那个人也没死,”威克很爽快的简明扼要,
我也就不再多问。这结果不错。
…。
我不知道喝过后自己又是怎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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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开门声,似乎主人回来了,听进门时的动静,似乎主人很急躁的样子。
贝洛倾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廊出,脸色很不好,看着客厅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目光冰冷。
李雨呆愣了,暗想,这人怎么杀气重重的回来了,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发现入室抢劫者。
威克背对着门,强忍着笑,不需要回头,他从刚才门口的响动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刚才他只不过,发过去了一张照片,内容吗,就是李雨正在为他做早餐,…还有举杯对饮,…只是怀着恶作剧的心理,小小恶搞一下,看看贝洛会是怎样的反应。
直到贝洛说的脚步渐渐走近身边,威克才慢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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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尝尝,这孩子的手艺还不错,”威克一副嬉笑的样子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早点推到贝洛面前。
关于贝洛的黑脸,他根本就没在意。
我总觉着气氛有些不对,是什么不对,大概是两人之间的问题。
“我该离开了,”我起身,本来还一直思虑的事,现在终于有结论了。我心倏然。
贝洛并不理会我,走到餐桌前坐下,一身慵懒。
“给我拿一把勺子,我也尝一下,你的手艺如何,…。如果,可以作为你的一份工作,”他伸手过来说。
我无奈,又从餐厨内拿出一把,递过去。
他很认真的用勺子从餐盘里特意剜起一片青椒,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心里竟满怀希望听到他的赞许。
“嗯,哼…。果然不错,…。那我们中午要吃什么呢?”他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我有些茫然,虽然感觉这话好像是在问我,但还是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