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终于出来了
我觉的自己该说点什么。
“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们了，”我很认真的向在场的人欠身，因为罗卡一再教我时刻注意礼貌不要慌。
“哈哈，”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我想我的脸应该是红了，因为感到发热。我低下头，不再开口了，怕出错。
但脸上却还是微笑…
“我对他们很重要吗？…。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他们记得我吗，因为记得我所以，所以要给我定罪吗，他们是因为看到我做坏事所以想要我的命吗？”我忍不住问道，脸上的笑渐渐隐去，因为我不想笑了。
“…你说的做坏事是什么？”一个人问我，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是坏事呢？”那人又问道。
“因为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犯人，不就是做了坏事的人吗？我想，我是做了坏事才进去吧，不然呢，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我问，
“你对坏事的定义是什么呢，什么才是坏事呢？你知道吗？”
“我说不好，大概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有按时洗澡这些都是好事吧，近来我总是在案狱管的吩咐做这些好事，也许，我以前这一切都没有做好吧，”我很认真的回答道，
“…。”
这时有一个人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
开始问我关于对性方面的理解，我让他走到我跟前来，当他走到我面前时，我说，你能在靠近一点儿吗，他照做了，却是一脸茫然，于是，我猛然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这人愣住了，当然愣住的何止他一人，
我想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我举动震住了，我要的就是这个。
“第一次，贝洛就是这样吻我的，”我说，
这一刻，我竟然想起来贝洛，想到贝洛，我就忍不住伤心愤怒，眼渐渐模糊。
“…”他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但我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他却离开了，直至今天，我也没有见到他，刚才，我本以为，他会在这里，在你们当中，可是我没有找到他，…。我本意为，他可以是最疼爱我的那个人，但却不是，”在贝洛离开后，这是第一次，从我这里说出他的名字，说出我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怨怒。
‘李雨’心里的委屈此时绝对是真实的，因为这真实，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无声无息从眼里汩汩流出。
我的情绪已经渐渐无法控制了。
“…。”
“…”
最后，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情况下，一切结束了，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自由！”我在心里高呼着，因为这个词对活着的人很重要，这是我的理解。
据玛卡说好像是母亲以前带我就诊的那几位专家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但对方好像仍不松口保留了什么诉讼权。这些我是弄不明白的，也就不想再操心了。总之，只要能出去就好。
我终于自由了，尽管我还是没有‘李雨’的任何记忆。
后来，我从张文那里得知，那次在医务室见面后，安迪出狱了。
本来嘛，对他来说，出入一直是很‘随意’的，就像他家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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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看着外边急速掠过的景物，我的心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好是喜还是忧。
回到我一点儿也没有印象的家。
罗卡医生开始建议，要给我安排一个更为良好的环境，以便于我的生活和治疗，但我拒绝了，因为，我更喜欢独自一人，更喜欢完全由自己支配的生活，再是这样的我对他更像是一种负担，不管心里多感激，我也不想这份好的‘感激’渐渐变成一种习惯的‘依赖’，渐渐变成我心里的‘负担’，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和母亲安排的玛卡一起。
我的家，‘李雨’的家，位于W市郊，周遭植被繁茂空气较清新宁静，这里是一处小型别墅区，房子的样式都差不多，白色的墙体白色护栏，各自独有一个不大的小院落，种植着各色植物或花草。建筑与绿化井然有致。
我家是玛卡回来后才开始打理的，所以有些荒芜萧条。玛卡说，很快就会好的，只要我们回家了，一切都会好了。
我想也是，虽然还是陌生但却知道，在这里自己应该是安全了，在这里要身心是可以无拘无束的。
随着玛卡热切的身影走进房子里面，虽然是不可否认的陌生，但心情却是很好的。
房子内从色彩道家具一切都是很简单的，没有过多摆设装点。玛卡说母亲李曦是个喜欢整洁简单的女人。我想也许是更是因为我的缘故，对一个一直处于病态的孩子，简单点儿也许更好。
玛卡带着我走向二楼，她说房间里的布置一直保持老样子，没有动过。按着她的脚步，打开一间间房门，进入一个个房间，努力在脑子里搜素自己曾在这里的身影，但可惜，一无所获。
当时，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整个房子内竟然没有一张照片，母亲的，‘李雨’的。
后来，才知道，罗卡和玛卡是考虑到我的情绪，尽管失忆了，但若看到母亲的照片在情绪失控，就不好了，毕竟刚刚出狱，还是安安静静待一段时间，稳定以一段时间，比较好。
环视一圈下来，
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看我一脸没落，玛卡牵强的笑脸，眼里却是隐忍的悲悯，向我张开双臂，她想要将我抱到怀里。
我轻轻一笑，表示自己很好，走进她，这时玛卡却突然情绪失控，手捂着嘴极力忍着哭，呜咽着疾步走了出去。她大概是太悲伤了，难以自抑。
罗卡医生这时刚从我的卧室那边走过来，看到玛卡经过时的样子，他讪讪的笑着说，你回来了，她是太激动了。
“…。”
“卧室已经整理好了，我想一路颠簸，你应该是很累了，去休息吧，我去看看玛卡，”罗卡走到我身边，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嗯，”我点点头。
我的卧室内有一个巨大的朝南的窗子，将外边的一片明艳毫无保留融入在房间内，整个房间时那么灿烂。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衣橱，书桌，和床，颜色是浅浅的冷色调的，从墙壁，衣橱，书桌到床单被罩全身奶白色的。
这‘李雨’不觉刺眼吗？哎，我是失忆了，但怎么总是对以前的自己感到陌生呢，像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我确实有点儿累了，不愿多想，躺在柔软的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梦里，那女人又出现了，微笑着，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我禁不住扬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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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
玛卡与罗卡正端坐在沙发上，一人一手端着咖啡。
“怎么样？克拉斯先生，”玛卡笑着问，
“嗯，不错，”罗卡又喝了一口微笑着赞许道，
“哦，谢谢，这是女儿出差时从F国带来的，说味道很纯正，我们这里一般买不到的，”玛卡说，看来对罗卡的赞许很受用。
罗卡笑着礼貌的点点头。
“真的是非常感激您为这孩子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您，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该如面对李雨还有他过世的母亲李曦，”玛卡说，很真诚，一再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愧疚。
“现在都过去了，您还是忘记那些吧，以后，李雨还是要您多照顾，”罗卡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李雨能再次回到家，回到我身边简直是上天对我的巨大恩赐，”玛卡说，
罗卡看出这女人是值得托付的人，于是就目前李雨的病情和处境又做了一些讳莫嘱咐告诫。玛卡很快就领悟了，表情微重，一再点头应诺。
临走，罗卡又走到李雨卧室，静静的站在门口，透过未开的门缝，看那张俊逸熟睡的脸，忍不住抿嘴轻笑。
他告诉玛卡会留下助理帮助她照看李雨，玛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
但那个身材健壮魁伟的助理只待了一天，第二天，便被我赶走了。
我不喜欢，和玛卡一起就很好，不想被外人打扰。再说了，谁会弱智到一而再的对一个傻子动手呢，而且还是个有后台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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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到肚子空空不适，大概是饿醒了。窗帘不只是什么时候被拉上了，外边一片淡淡灰白色，大概是下午了吧，没了狱警的哨声，‘李雨’原来是个贪睡的小子。
砰，砰，轻轻的敲门声，
我想应该是玛卡，还真不习惯呢。
“李雨，该起来了，下楼，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了，听到了吗？要我进去帮忙？”玛卡带着宠溺的嬉笑的语气说。
“不要，我马上就好，”我赶紧说，
“好！呵呵，”她笑着，我只简单的一个回应，她却好像吃了蜜糖，身心透着难言的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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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人，默默无声的呆在一边，玛卡说这是罗卡-卡拉斯先生的助理。
我看了一眼，像块多余的木头，觉着碍眼，很不喜欢。
“明天让他不要来了，我不喜欢，”我说，
“…好吧，我会和罗卡医生说的，”玛卡说。
餐厅内，
玛卡笑着要我猜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我用鼻子嗅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还有类似番茄和土豆的味道。
“嗯，很香，但我猜不出，”我说，
在监狱时，所有饭菜除了火腿和咸蛋有点儿味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多，都是原材的味。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我的胃和嗅觉就退化了，我总是在用餐时埋怨菜的寡淡，食不知味，但贝洛却总是一脸诧异的说，你吃相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其实不用贝洛提醒我也知道自己吃到很多，是不是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吃的很多的人除了年幼无知孩子就是蠢材！我因此常常会将自己吃多少和自己目前的智力相结合，我已经很注意饮食量了，尽量减少，但奇怪我并没有因此就聪明了。看来这个问题要好好斟酌斟酌在下结论。
大概是看着我神情好似在外神游，玛卡的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小伙子，又再想什么呢？”她微笑着问，语气是那么温柔，是狱警没法比的，他们一般都会用棍棒把我的魂召回来的。
“没有想什么，只是想我的玛卡妈妈真好，”我说，
离开监狱那样嘈杂的环境，我一下心境变得沉寂如水一般，在也没有了那些繁杂，心机。好像生活一下安静了，生命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全新的，只是心里弥漫着淡淡苦涩，失落…。
“噢，哈哈，小子嘴巴真甜，”玛卡大笑，无比开心，双手抚着我的脑袋，在我额头吻出个很大声音。
玛卡陆续将米饭和炒的菜端到我面前。很自豪的介绍着，这是她为了我新学的中国菜式。
“你以前很爱吃这个，”玛卡说，眼睛氤氲着淡淡雾气。
“哦，是吗？”我说着低头，避开她的眼光，赶紧持起竹筷子，吃了起来，不想看她脸上的悲伤，怕被感染，也会哭，从这女人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真切的关爱，很真诚的，无私的。
仿佛我的每一个非常细微的举动和神情她都会为我牵动。
我不知道在这世上还会有谁会如此真心待我，贝洛？安迪？
哼，我只是他们的一个用来消磨时光，打发无聊时间的小人物而已！
我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气氛，于是我试着，转移话题，问她，关于我的‘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哦，你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你喜欢看书，什么都看，也不知是不是能看懂，而且还总是一边看书一边自言自语，你妈…妈说，你那是在和书对话交流，这时谁也不可以打扰，否则你就会很不开心，会变得暴躁，有时就连你母亲也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想法，你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愿，啊，…现在的你，多好啊，已经可以和我说话了，我真的很开心，答应我孩子，你会做到更好，会很快乐，会很幸福，以后，”她看着我的眼说。她一直在尽力避免谈到我的母亲，我感觉到了。
“嗯，我会尽力的，再和我聊聊母亲，李曦吧，她是怎样的女人啊，很美吗？”我抬眼带着笑意问。
玛卡神情一滞，有些犹豫，似乎心里有些疑虑。
“怎么了？”我问，
“…。对，她很美，而且聪明智慧，是你母亲从破碎的婚姻中将我解救出来，还救了我的两个女儿，”玛卡一说到母亲眼里就闪动溢彩。
玛卡说，她的前夫是个有钱人，但却不懂得生活，不懂得爱她，甚至是连起码的关心都谈不上，再加上大家族间成员的错综复杂，更是让她身心疲惫，她隐忍着，但却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糟，而且连他们的孩子也因此变得异常叛逆，放浪。
在她处于最糟糕的境遇时，李曦一直在身边安慰支持鼓励，让她大胆的走出了那个家，开始新的生活，并且，李曦还努力帮着她两个叛逆的女儿渐渐走上正途。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知道吗，在我的婚姻里，有一半时间我是在用药物维持的，可现在，我连一片安眠药都用不着，也会一觉到天亮，”玛卡神采奕奕的样子说着。
“嗯，我想我能多少理解一点儿，”我说，感觉她的婚姻生活和我的监狱生活应该差不多吧。
“是吗？”玛卡问，
“嗯，我们都自由了，”我说，
“哦，是的，哈哈，”玛卡开心的大笑，接着她有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你真的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是样子吗？很多人都说我长的很好看，”我说，
“不止，我说的是智慧，”玛卡看着我，眼神是很欣慰的。
我轻轻微笑着，很开心，我喜欢别人将智慧，聪明这样的词用在我身上，好像是在极力证明着什么。
‘至少证明我是正常的吧，’
用餐完毕，我和玛卡一起收拾餐具，打扫摆正桌椅，玛卡看我做的认真，便一再重复，你变了，变了很多，…。你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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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内容很简单也很随意，吃晚饭我便到书房，找自己喜欢看的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坐着。玛卡问我看不看电视，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因为不习惯，因为觉着无所谓。
玛卡打开电视，并帮我选了一个少儿台。
“看动画片吧，能听懂吗？”玛卡看着我，注意着我的表情试着问道。
“嗯，还可以，”我回答，眼神却被电视里跳动的精灵吸引了。
玛卡坐在沙发上，陪着我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她还有许多家务要做，因为照顾我的状况，所以她并没有打算请家佣。
罗卡先生每天中午时分便会来看我，晚间，还会单独和我在书房坐一会儿，为我做心理治疗。
只是一段时间后，他来的次数少了，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尽管每次见我很高兴，但却难掩眼睛里的淡淡红丝和眉宇间的疲倦，而且有几次行色匆匆的样子。于是我对他说，他不这样赶得，自从回家后，我感觉很好，几乎没有一次忘事，失控。一边的玛卡也是点头，印证我所说属实。
“嗯，我也觉得，你表现的越来越好了，”罗卡很欣慰的样子说，
临走，他交代玛卡说，我的情况比较稳定了，可以适当带着我到周围转转，并试着和人交际一下。
玛卡听了这些很开心，一整晚都是唇角扬着，不自知的笑。忽然觉得，我似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却忘了，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嗯，我要学着独立才可以，’暗自思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