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深山之中。
丫头......
我隐隐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了好几声“丫头”,我想闭耳不闻,可它就像一份来源,不想听也得听。
“丫头,醒了吗?”
我晃了晃脑袋,记忆力一片空白。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这是何处。
“你是谁?为什么我眼上蒙着东西?”眼前一片黑暗。
“你摔下悬崖,是我救了你回来,你眼上敷着医治眼疾的药包,要过几日才能拆。”前面的人语调不紧不慢的。
接着他端起木桌边盛满了药的碗:“丫头,来喝药了。”
我看的不真切,只能透过药包与肌肤的空隙瞧见来人的黄色衣衫,还有......他的头发是白的?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白发,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柔滑,不知不觉小手指像小蛇一样缠了上去,雪一样的发丝一圈一圈绕在指尖,很是漂亮。
那人一点也不恼,反而低下头来让我抓的更容易些。
“丫头,眼睛可看得清这是什么颜色?”他问。
“白的。你是谁......是不是个老郎中?”我很疑惑,有白发的只有年纪大的人才有吧?可是......
他闻言轻笑:“丫头说的没错,老夫的确一把年纪了。”
那人的笑声却很年轻,如同溪涧泉水流淌,温柔又悦耳。
“你诓我。”
他只是微笑:“来把药喝了,等过几天拆了药包,你便什么都能看见。”
我不语。
午夜......
这时全身如同进了冰窖一样,寒冷刺骨,仿佛身体已经变成了冰块一样,那样的冷。
“冷......怎么这么冷......”
明明我身上盖的严丝合缝,可寒冷却像针一样,插进我的皮肤,刺进骨头缝,疼得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痛的无可奈何,大声喊他:“你在哪!!冷......好难受......”
门突然“磞”的一声打开,随之是轮子急促的声响。
“丫头!”
我浑身忍不住颤抖,或者,我已经冷的连颤抖都不知觉了。那人捂住我冻得发紫的手,一股子暖流从相连的手掌传递过来,他是在消耗内力替我驱寒。我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丫头,别怕.......”他将我抱入怀里,温柔的手指慢慢梳理着我凌乱的发丝。
他身上所散发的药香萦绕在我的鼻尖,那气味苦中还带着几分涩,却偏偏的让人感觉到心神安定......
“午夜阴气太重,引发了你身上寒毒的发作。过了午夜便会好起来。丫头,别怕。我会陪着你。”他在我头顶上方温声细语的说着。
“你......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我又撩紧了他的衣袖。
“呵呵。”他轻笑,“我不会讲故事,只会背医书,丫头,你还要听吗?”
“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他开始背起医书,
“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丫头,你可听得懂?”
我摇了摇头。但那人背书的声音犹如乐曲,高高低低,错落起伏,听着听着就不觉得身上有那么疼了。
“这是《黄帝内经·素问》。讲的是如何医人疼病,救人性命。”他款款道来。
“素问......那你往后能不能每日都肯背给我听?”我心里有了些雀跃。
他有些惊喜:“自然可以。”
过了几日。
今日便可取下眼上的药包了,不知道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看他一头白发,会不会真是个老头子?可感觉不像呢......
忽然,我瞥见窗户极其不自然的掀开一条缝.,一个人凭窗户跃进来,抄着把明晃晃的钢刀,接着那尖刀卡住我的脖颈寒冷的触感让我不自然的一颤。
“敢出声大爷就一刀宰了你!”
突然,我只感觉后颈一痛,眼前的景物忽然暗了下去......
过了许久,四周颇为昏暗,透过药包与肌肤的缝隙,我瞅见山洞中央跳跃的火光,羹火旁创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哥,咱们要偷天山雪灵芝,你弄她回来干什么......”歹徒甲说。
“神农阁阁主一个人都不带,跑到这深山野林里.......这丫头和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歹徒乙说,“我瞧着不是他的私生女就是他偷养的小情人。咱手里捏着这丫头,还愁他交不出东西?”
“唉,你不该为我冒这个险,万一......”歹徒甲有点担心。
“说什么丧气鬼话!娘就生了咱俩个。出生咱俩就睡一个坑头,十二岁咱俩就一起砍了那王八蛋赌徒爹......咱风里浪里的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哥哥怎么能看着你病死!”歹徒乙情绪有点波动,“大哥我去弄个陷阱。宁无忧残废了腿,就算再厉害,总不能长出翅膀飞出来!”
就这样他们把我带到了树林埋伏好陷阱的隐蔽处。
“丫头——”
远远地,我听见他在唤我,轮子吱呀响动,他已越来越近,我知道陷阱里插满了无数削的尖利的木桩.......我不能让他受伤!
“别过来!!”我大喊着,脸上挨了狠狠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生疼。
“再敢出声我就弄死你!”歹徒乙恶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
可他并没有听见我的警告,我听见轮椅声越发近了,不行!我不能因为怕在挨一巴掌就害了他!于是我继续大喊:“不要过来!!!”
歹徒乙似乎被我惹怒,抽出了匕首:“你找死!”就在这一瞬间,远处飞来几根银针扎倒了歹徒乙,接着是有病的歹徒甲。
“丫头......”他突然怜惜的捧起我被打肿起的面颊。
看到平安无事,我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抱住他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但是我身为一个女子必须要矜持!
“药包可以拆了吗?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个老头子?”我憋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