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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想当逃兵

在部队,没有人会想要去做一个逃兵。可是,这件事就在我不知不觉中在大脑中完成了。

周末不训练,过双休。大家都在玩扑克,洗衣服。我小心翼翼的端着我的脸盆来到水房,试了试水温,好冷。

我一个人身上只有91块钱,走到服务社买了几根火腿肠。大概是因为心虚,我看服务社里面的老兵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抓我回去一般的可怕,买完后我私自离开了营房,从后面的小院子那矮矮的围墙翻了出去。我小心翼翼的跨过横在前面的那条大沟,顺着干涸的河底往东北方走去,我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但是我并没有害怕。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身后有人在跟踪,可我一次一次的回过头,都空旷无垠。我心里忽然很害怕,我既盼望着能够走出西藏,又盼望着自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营房。就在这纠结中我向前走了好久,走累我就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喘喘气。饿了就把在服务社买的火腿肠吃一根。此时,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我心里咯噔一下,冒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是个当地牧民正在寻找丢失的一头小羊羔。他与我比划着说着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东西,我就帮他找起来,找着找着我就发现了一大坨羊毛和几缕血迹,看得出来羊很小,可能是走丢了。我忽然想到,我不正和那只羊羔一样吗?都是走丢了。

告别了牧民,我又往前走去,天色慢慢的黑了。到了晚上,我终于走出了那条河堤,放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枯黄的草丛。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原野就像是我的心一样,一眼望不穿的绝望。而此时,我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声的狼嚎,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我听着这些狼嚎就想起来天下无贼里那几只陪着傻根守工地的狼了。我笑了,是啊。我忽然明白过来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像要死过去了一样,忽然觉得两腿好无力,一下子坐在石头上,我哭了。我第一次在那么广阔的田地里哭的那么的无助,我想回家,我想回营房,我想回学校。

不知哭了多久,理智还是战胜了害怕,我想明白了,在西藏,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我迈开颤巍巍的步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我重新走过那片草地,重新走回那只迷途的小羊羔失去生命的地方,走回那条长长的河堤。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发现好多手电筒在远处找寻着什么,我想,那应该是在找我。我一下子觉得激动了起来,我张开嘴,却发现我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终于我被一班的班长看到,他跑过来把我扛起来,就像扛起来一捆大葱一样的简单,两句话,第一句,你不要命了!第二句,队长,在这呢!

我又一次回到了营房。队长与指导员万分焦急,排长坐在一边不知所措,文书正在打我私自离队的报告材料,这件事看来还没有上报大队。

“周尧,快醒醒,支队首长来看你了!”陪床的战友把我喊醒,我睁开还流着眼泪的眼睛,茫然着看着眼前的首长以及一屋子人。

后来,听战友说那晚的月光很柔和,打在我的床上那大片大片的柔亮根本不像是缺氧,像是醉氧。

那天,我睁着眼睛,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繁星下的大地笼罩着一袭薄薄的轻沙,车子急驰而过,激起的风浪打散着这冰凉的宁静,在开辟出的道路上,有颗心不慎遗落,轻柔的水雾将它遮入这静止的天地里,慢慢停止了跳动。

心已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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