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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卖弄

出身豪门的贵族女孩儿通常早慧早熟,像缇娜这样身为长女的,尤其厉害。

罗迪敢拿缇娜当普通小孩子看,就要有被算计的觉悟。

好在两个人的目标是一致的,被算计了也不吃亏,而且在有意互相讨好下,这一大一小谈谈说说的,倒也合拍。

苦就苦了驮着两人的那匹大黑马,虽说上一任主人份量也不轻,可至少骑术好,也体恤马力,不会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马身上挂。

罗迪倒好,硬是把好好的一匹大马,给当成了客货两用车。什么头盔呀,锁子甲呀,斧枪呀,食物包裹,水囊水袋,还有两个大活人,一股脑的全都压在黑马的背上。

要不是之前的教训太深刻,黑马一定会激烈反抗的。

不敢反抗就只能认命,无精打采的黑马驮着两人,沿着沙漠边缘一连走了七天,终于离开蛮地,进入了北地强国西鲁达的领土。

西鲁达号称北地第一强国,强大的飞翼轻骑数百年未曾一败,西抵高地蛮人,北压索伦狼骑,要不是被红河挡住了南下的去路,西鲁达完全有能力去争夺第一公国的称号。

因为强大,所以骄傲。

得知鲁南大公的长女在自家地盘出了事儿,骄傲的西鲁达大公当即下达了绞杀令,所有侵入和接近西鲁达领土的高地蛮人全部处死,之后又派了两万精锐骑兵,深入高地进行搜救。

大张旗鼓的折腾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深知蛮子难缠的西鲁达大公已经有了交付赎金的准备,没想到缇娜居然自己跑回来了。

“让塔塔带我的卫队去接一下。”

塔塔是西鲁达大公的次子,派他去接脱险而归的缇娜再合适不过。

“告诉塔克斯,不要急着收兵,落雪之前赶回来就可以。”

塔克斯是西鲁达大公的长子,就是他带着两万骑兵冲进蛮地搜救缇娜,如今缇娜虽然安全回来了,但西鲁达大公却并不打算收兵,他要用更多的鲜血来警告蛮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另外,和鲁南使团的谈判可以开始了,这一次条件就放宽些吧。”

西鲁达拥有面积最大的草原,所以才有条件组建全骑兵建制的飞翼轻骑。每年西鲁达所产的优质战马,除了供应自身使用和进献帝国之外,还有两千多匹战马可供对外交易。

为了争夺这两千多匹战马的交易份额,几大公国各施手段,缇娜亲自前来西鲁达,就是为了表达鲁南公国的诚意,没想到却意外的被蛮人绑了去,让西鲁达大失颜面。

为了挽回颜面,西鲁达大公连下三道命令。

首先,派出次子塔塔去接回缇娜,顺便告诉关防哨卡的士兵和军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其次,由长子塔克斯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将继续在蛮地剿杀蛮人部落,教训蛮人的同时也为缇娜出口气。最后,放宽与鲁南的交易条件,用直接的利益堵住鲁南使团的嘴巴。

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将绑架事件完全隐瞒住,至少也能保证不会被大肆宣扬出去。

回到文明世界后,缇娜收起了与罗迪相处时的随意,行、走、坐、卧,都端足了架势,没办法,她现在代表的是鲁南公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能失分。

罗迪可以理解,却不愿接受,原本漂亮活泼的小女孩儿,硬是板的跟木偶一样,看着就难受。

对面那个叫塔塔的倒是挺爽利的,没有摆出矜持高傲的样子,对罗迪也是客气又不失热情,让罗迪忍不住再次感叹。

“希望大陆的贵族,素质真高啊!”

夸赞的念头还在脑中盘旋着没有散去,就见到塔塔冷着脸厉声呵斥属下士兵,原因是没有及时驱散附近民众。

训斥完属下后,塔塔转过头来又挂上满脸笑容,继续热情的跟缇娜和罗迪介绍西鲁达的风土人情。

“好吧,这素质不是真高,是太高!”

罗迪自认学不来这种一转头就变换脸色的本事。

接下来罗迪又几次见识到塔塔对待贵族和对待平民时,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疑惑。

塔塔显然是个偏执的唯血统论者,对待平民和属下那些非贵族出身的军官,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可面对罗迪时却总是热情礼貌,这让罗迪很是想不通。

罗迪才不信只凭自己救了缇娜,就能让塔塔另眼相看,可事实摆在那里,塔塔的热情礼貌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无奈只能自叹修为不够,分辨不出真假来。

洗去风尘,换上华丽轻软的衣裳,罗迪和缇娜登上装饰豪华的四轮高架马车,直奔铁都乌兰。

有西鲁达大公的亲属卫队护送,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很快就到达乌兰城外。

乌兰是西鲁达七颗明珠之首,拥有超过二十万的常住人口,其中铁匠就占了三成,所以又名铁都。

西鲁达大公相当满意铁都这个名字,为了更加的名副其实,索性就下令将乌兰原本低矮的城墙拆掉,重新用铁水浇筑乌岩,砌成了希望大陆独一无二的钢铁城墙。

虽然见惯了高楼大厦,但猛然看到六米多高,周身透着铁色的城墙,罗迪还是被狠狠地震了一下。旁边早就等着这一幕的塔塔哈哈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岂不知,罗迪震撼的并非是这城墙多么的高大雄壮,而是惊讶于西鲁达人居然也搞这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还弄得这么离谱。

要知道,西鲁达是草原之国,拥有大陆上最强大的全骑兵军团飞翼轻骑,相信没有哪个疯子愿意在大草原上,跟几十万骑兵折腾。

再来看西鲁达的外部环境,南边一条湍急的红河,在挡住西鲁达南下脚步的同时也让西鲁达无需顾虑来着南方的威胁,东边隔着群山荒岭是国力低弱的鲁南公国,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有西边的高地蛮人和北边的索伦人偶尔惹出些小麻烦。

自身实力强大,外部环境安稳,完全没必要为乌兰套上这层铁皮外衣。

草根出身的罗迪,对这种事儿最是看不惯,偏偏塔塔又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卖弄,一时控制不住就开口嘲讽起来。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有天下无敌的飞翼轻骑,要这城墙有何用?”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塔塔忽略了后面半句中隐隐的讽刺,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半句上,只觉得太合自己心思了。

“没错儿!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西鲁达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供飞翼轻骑发挥优势,完全不需要据城死守。”

罗迪见塔塔没在意自己的讽刺,就顺势转了口气,开始谈起西鲁达的骑兵优势。

飞翼轻骑是西鲁达的骄傲,塔塔当然喜欢听到罗迪的夸赞,但却不赞同罗迪的其他观点。

“飞翼轻骑是单兵种,有优势也有劣势,至少就啃不动重步兵方阵。”

飞翼轻骑仅有的几次打不赢的对手,都是以重步兵方阵为核心的混合部队,西鲁达上下对此早有定论,塔塔正好拿出来反驳罗迪。

单纯的骑兵会被混合兵种克制,这是历史无数次证明过的,罗迪当然不会否认,也不会辩解说没有哪个公国有实力派出足够数量的精锐混合部队,深入草原数百里来找西鲁达的麻烦。

罗迪只是反问塔塔,为什么西鲁达不组建重骑兵部队,轻重骑兵配合起来,在冷兵器时代完全可以做到野战无敌,西鲁达有条件却不去组建重骑兵部队,让罗迪很不理解。

“重骑兵?不行,跟不上节奏,损耗也大。”

西鲁达当然组建过重骑兵,使用后却发现重骑兵很难跟上轻骑兵的速度,虽然冲阵的时候威力极大,但折损也大,都是贵族子弟,死哪个都心痛,所以没多久就撤去了重骑兵的编制。

罗迪不清楚这些,但听塔塔提到了节奏和损耗,也能大概猜到些,于是轻轻一笑,开口说道:“很多时候,武力并不一定要使用出来,只要存在就是威慑。”

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给了罗迪太多可供卖弄的经验,随便拿出几句经典,就足够让塔塔惊讶的了。

罗迪并没有仔细去想自己所说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和影响,只是由着性子随意辩驳,就像是曾经在论坛上与人嘴战一样,图的就是个痛快。

可这些话落在塔塔耳中却几如惊雷,让他原本迷茫的前路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深吸一口气,按耐下激荡的情绪,塔塔开始认真的思考,要怎样做才能把这个神秘的罗迪收为己用。

缇娜一直在旁边笑眼旁观,见罗迪侃侃而谈,见塔塔似有所悟,缇娜很是得意,不过很快就凭着女性特有的直觉,觉察到了来自塔塔的威胁。

“不行!罗迪是我的,谁也不能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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