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中,赌神高进一身精湛的赌技出神入化,特别是那手扑克绝技轰动赌坛!
公元947年这一年绝对是一个动荡混乱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契丹人在降将杜重威和张彦泽的带领下,直扑都城洛阳(开封),后晋灭亡。
正月十八,天降大雪。接连三日,塑风正急,积雪盈尺,恰过正元佳节,绝对不是出行的天气。然而河北之地,苍茫的雪中,随处可见匆匆的人群。他们有的鲜衣狐裘,乘坐温暖舒适的软轿,一行数十随从浩浩荡荡;也有衣不蔽体,三三两两,结伴成行,步伐蹒跚一步三挪慢行于雪地之中。但所有的方向都指向栾城那个弹丸之地。
“呸!好大的雪啊!”
人群之中,有人一口将飞进口中的飞雪吐了出来,看了看迷蒙的天色,发出感叹。而身边一个廋弱的青年,约莫二十左右,一脸菜色,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忍忍吧。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栾城了。若是有幸能够拜在赌神门下,学的几分绝技,扬名立万的日子就不远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闪烁出希冀的光芒来,脸色更坚毅几分。
没错!这么一群人绝对都是冲着赌神来的!
这位青年本姓周,单名一个兴字,乃河南开封人士,自幼父母双亡,靠街坊接济而存活,正逢契丹入城,趁乱逃了出去。彷徨无计之时,恰闻赌神传说,遂心中火热,加入前往栾城的队伍,希望能在那块神奇的土地之上,拜师赌神。
北风甚急,远远的将他的话吹到前面一顶软轿之内,一衣着华贵的青年公子探出头,轻蔑的瞟了他一眼,不屑道。
“瞧你那穷酸样儿?也想拜赌神为师?”
他整一整自己的腰带,弹了弹皮裘并不存在的风雪,又指了指身后的一溜长马车,道。
“你看见没?瞧我这装束,是正宗的赌神套装。看见后面的马车没有?那是送给赌神的礼物。难道赌神会收你个叫花子,而不收本公子?”
自从《赌神》那本书风靡以来,混迹娱乐圈的公子贵人顿时以黑为贵,特别是中指爱戴一枚戒指,原因就是那画中的赌神,一身黑衣,头发背梳,特别是重大比赛之中,爱转动一下手中戒指,不知是否习惯所致,还是那枚象征爱情的戒指会给他带来好运。眼下这位公子的一身恐怕不下数百两的花费吧。
那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就如同那周兴急剧变化的脸色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有人欢呼一声。
“看,那里有座茶棚,正好可以避避风雪!”
那是一条蜿蜒的小河之畔,河流早就被厚厚的冰层盖住。其上有一木桥,连接一座亭子,岸边急枝腊梅开的正艳,时不时飞起朵朵飘絮,让你分不清到底是雪还是花。
待急急入亭,跺脚掸去身上厚雪,才见亭中早有人捷足先登,占据正中一石桌。却是两老者面面向对,案前各置酒盅一杯,冒出丝丝热气,身后有童子执扇,一瓮酒壶垛在黄泥火炉之上,嗡嗡作响,想必沸腾许久。
那正对面的老者年约五十开外,一袭素黑长袍,虽不名贵,却浆洗的颇为贴切,头发半百,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理,一束白带简单的一系,年迈而精神矍铄。他呵呵一笑,并未留意进来的众人,摇摇一请,端起酒杯。
“老友,请用酒!”
而对面的老头却显得邋遢,葛麻步短衣破破烂烂的束在腰间,一老葫芦摇摇晃晃甚是扎眼,手上老茧纵横,指甲缝里似乎可见厚厚的黑泥。他低头嗅嗅,甚是不满的翻着浑浊的老眼,道。
“我说,老头儿,你也太小气了。没有佐酒之物,如何下口?”
老者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一手斜指岸边,道。
“如此风雪,以傲梅佐酒,岂不快哉!”
众人一视,哪里是什么梅花啊?却是方方正正一小摞纸片,不知是何物。正惊异间,那老者手指一曲,一块纸片闪电般飞去,只听卡擦一声响,正好嵌在一枝筷子粗细的枝叶当中,封一吹,那枝叶摇摇晃晃几下,颓然落地。小童欢天喜地的跑去拾了回来,择其妖艳着放入壶中。
啊?
真是神乎其技也!
众人一惊,莫非这位就是赌神?那手中之物就是传说之中的飞牌?
顿时,就连华贵公子也紧紧掩住口鼻,生怕惊动了两位老者的雅兴。周兴更是大气不敢出一身,脸色通红,死死的盯住老者的手。
啪啪~~
数声响。却是邋遢老头拍掌叫好。
“几日不见,老头你的飞牌又精湛了几分,老朽不如也!”
正谈论间,小童将新慰好的酒送将上来,盈盈一倾,一股清冽的暗香扑鼻,端是好酒,老者不紧不慢的浅饮一口,道。
“不敢。你我相比数日,皆不分胜负,今日邀老夫前来,有何指教?”
原来自打赌神一书流传开来,神州各地都兴起了一股赌风,相互较技,以赢者为荣。听两位老者口气,怕是其中好手。
邋遢老者不答话,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啧啧嘴巴,道了一声好酒!
“看来,扑克,老汉是赢不得你。不如今日赌一赌色盅?”
色子?
这有啥稀奇?
在赌神未出现之前,色子已经在各大赌坊流行数百年之久。这让一心想目睹新奇的飞牌绝技的众人不满起来,只是话在喉中,不敢伸张出来。只有周兴面带微笑,频频点头,若有所得。
却不料那老者呵呵一笑,抚手赞道。
“好!越是简单,越是考验赌技!不知老友怎么个赌法?”
只见那邋遢老头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摸一个竹杯来,里面几粒色子滴溜溜直转,老头儿啪似的一声扣在桌上,掷地有声道。
“简单点,就比小。谁丢的点子小,谁就赢!”
“好!远来是客,您先请!”
老者也干脆,抚髯笑道。
邋遢老者也不谦让,抓起竹杯,暗自凝神,可见手背青筋暴起。突然开声“呔!”一声,猛然向桌上三粒色子罩去。顷刻之间,那色子突然不见了。众人疑是眼花,就听见一声急促的脆响,如同雨打芭蕉,又好似玉珠落盘,更如琵琶声响,铮铮拨动众人心弦。不知什么时候,众人只觉额头滚汗滴滴,耳畔只听见那如同小鼓一般的色子撞击之声,似乎感觉不到外面的飞雪呼啸。
而老者则面色凝重,闭目侧耳。如果细细的看去,可见那耳尖微不可查的颤动。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听盅之术?
时间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听啪的一声。那邋遢老头儿一把将盅杯扣下,纹丝不动,却不揭开。另一手挥袖抹去额头的汗水。显然这一番颇为费神。
众人所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小小的盅杯,一时忘记了一切。就见清瘦老者穆然睁开眼睛,发射出一道寒光来。
“好!果然好赌术!却是三个一点!老友的色盅之术,也不遑多让啊!”
那邋遢老者闻言哈哈一笑,面有得色,拱手道。
“承让,承让!老头儿,你的听盅之术也不差啊!不过,这一回,老汉算是占了你便宜,总算赢你一回啊!”
果然,待邋遢老头轻轻揭去盅杯,三粒鲜红的一静静的躺在中间。好高明的掷盅之术,好高深的听力啊!
哎,众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觉间,汗已经湿透后背。无不为老者而感到惋惜。三个一,已经是最少的了,就算再丢出一个,也只能算平手,可见那老者已经输了大半。
不料,那老者却诡异一笑,手向那盅杯伸去,道。
“且慢!我还没比呢?怎么知道我一定输?”
啊?
难道还有比三个一更少的点数?
那邋遢老者也是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般失声而出。
“这还要比。至多是一个平手!你还是老老实实认输吧。”
老者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挥动长袖,犹如长龙吸水一般,将那三粒卷了进去,再啪的一生按了下来。
这就完了?
难道是这个老者眼见赢不了,故意做作一番?可这也太不像回事了吧,你看前面那位是多么专业啊?一看就是沉浸赌术许多年了!
众人还在纳闷,就听邋遢老头不满的叫嚷嚷起来。
“我说老头儿。叫你认输,你又不肯?这样敷衍老汉,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莫非你瞧不起老汉?!”
那清瘦老者却不搭话,只是轻轻的揭开了杯子!
咦!?
一声轰响,众人齐齐一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列三粒色子堆成一摞高塔模样,正上面正是那鲜红的一点。
老者不紧不慢的取了下来,在众人的心跳之中,下面还是一个一点,最底下,不用说了,依然是一点!
真是神乎其技啊!
邋遢老头脸色灰败,颓然半晌才叹服道。
“我三点,你一点,老汉输了!输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