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底线,一旦被彻底惹毛,自尊触底反弹,后果会很严重!夏米趁着酒劲儿,指着萧辰泽的脊梁骨骂道,“什么玩意儿,大不了老娘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明星吗?明天我就在各大论坛BBS上持续发帖,把你冷酷无情耍大牌糟践粉丝的恶行全部曝光!”
夏米粗喘着气,发泄后的心情无比畅快,意外的是,萧辰泽当真站着一动不动。
“你害怕了?”夏米疑惑地靠近他,想一探究竟。可就在她指尖碰上萧辰泽后背的瞬间,对方毫无预警地软倒在地。
夏米惊骇地缩回手,正不知所措,萧辰泽动了一下,他蜷缩起身体,用双手抱住脑袋。夏米忙蹲下身查看:“喂,你怎么了?”
萧辰泽闭着双眼,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刚沐浴过的光洁额头此刻已沁出汗雾。本就只随意披着的浴袍,在稍微挣动之下,腰间系带松开,大半肌肤裸露在外,细致平滑的蜜色肌肤直晃得夏米头晕眼花。
夏米忙闭上眼,哆嗦着将萧辰泽的浴袍重新遮掩好:“你你……你这是什么毛病?能听到我讲话吗?”
萧辰泽放开抱住脑袋的手,微微地睁开眼,他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弄得夏米满手水渍,这样的他,活像一条从水里打捞起来濒临死亡的鱼。
“你还好吗?还清醒吗?”夏米捧起萧辰泽的脸,轻轻地拍了拍,她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惊恐和狐疑盘踞了她的全部心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发作了?你的药呢?”夏米紧张地双手不住颤抖,她想顾不得这么多了,干脆直接冲到外面去叫保安,如果萧辰泽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万一他结果在这儿了,那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
夏米不敢想下去,正打算出去寻找救援,忽然被萧辰泽拉住。他的动作很轻,几乎只是握了握夏米的手臂,但当她回头看到萧辰泽长长的睫毛沾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荏弱时,却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夏米轻声问道。
萧辰泽只微微转过脸,看了看她。
“你不让我出去,那你……会不会死?”夏米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哆嗦。
萧辰泽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夏米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明白自己的话,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手指竖在唇边,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不要吵,让我躺会儿。”
夏米立刻噤声,偌大的房间变得异常安静,她听着自己一声声的心跳,口干舌燥,越来越不安。六神无主地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托住萧辰泽的背,将他半拖半抱地挪到房间中央的羊毛地毯上。想了想又跑进浴室,拿来一条干爽的毛巾,托起萧辰泽的后颈将他潮湿的头发慢慢擦干。
做完一切后,夏米再蹲下身观察他,萧辰泽仍处在半昏迷状态,身子畏冷般缩了缩。夏米忙又把床上厚实柔软的被子抱下来,小心地盖在萧辰泽身上。也不知是否她的动作惊动了他,萧辰泽竟突然看过来。恍惚之中,夏米感到这双眸子宛若星辰,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倒映的身影,清清楚楚,眉目分明。
就好像是……他的眼里只有她。
太荒唐的想法了!夏米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忽感颈上一紧,被扯得向下俯身,夏米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萧辰泽居然紧紧地抱住了她!身体被继续拉扯着,她不由自主地倒在羊毛地毯上。
“等等,你——”夏米还来不及说完,萧辰泽便覆了上来,他的身体冰冷如玉,气息却滚烫,喷在夏米的脸颊上,令她不由瑟缩。
夏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和萧辰泽变成眼下的状况。她不明白,也没有办法思考一个明白。萧辰泽呼出的气息那样灼人,似乎要把人烫伤。
“冷……”他却这样低喃,温热的嘴唇胡乱地凑上来,带着淡淡沐浴露香与水的味道,他的手臂绕上来圈住夏米的脖颈,似恋人般耳鬓厮磨。
夏米浑身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酒精又开始发挥作用。她仰起脸,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萧辰泽的表情。可他只是眼帘低垂,背着光,脸颊被发丝的阴影遮挡着。一条项链自萧辰泽的项间滑下来,吊坠是个细细的圆圈,一款女戒,正好垂在夏米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什么,她竟微微地觉得有点疼。
萧辰泽的唇缓缓下移,潮湿的气息,灼热的诱惑。一切都令夏米脸红心跳,无力思考,她只觉得胸口发热,眼眶也跟着灼热起来。深夜,万籁俱寂。一切都像一场迷离的电影,声色惑人,魅光掠影。
次日醒来,夏米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缓缓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精致的高空吊顶,她稍微一动,身体却像被巨石碾过一般酸痛不已。她挣扎着慢慢撑起身,抬眼便看到了早已坐在沙发上的萧辰泽。
萧辰泽原本望向窗外的视线因这边的动静转过来,他已恢复如常,静静地对上夏米的视线,看不出情绪。
“醒了?”
夏米恍惚地望着他,抬手扶住脑袋。
“头痛吗?”
确实头疼欲裂,夏米皱眉拍了拍前额。
“没猜错的话,五秒内你大概会惊叫,跳脚或是找地缝,不知具体哪一种。”萧辰泽不紧不慢地说。
“什……”夏米没来得及发出的疑惑戛然而止,她蓦然色变,终于想起这儿是贵宾楼的总统套房,而自己还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毯上的被子里!
夏米惊恐地拉高被子,光裸的肩膀因接触冷空气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没有阳光的清晨阴暗冰冷,她的心更似沉入冰窖。
“这反应倒算冷静。”萧辰泽若无其事地评价。
夏米想怒目瞪他一眼,却又觉得理亏和羞耻,理智回笼的她真像萧辰泽所言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她抱着被子慌忙起身,抓起散落满地的衣物,以最快速度躲进了卧房的浴室,“呼啦”一下关上门。
萧辰泽淡淡地看着紧闭的浴门,将目光再次转向窗外。
夏米裹着被子坐在马桶盖上,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紧紧抓住头皮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白。羞耻、后悔、难堪等诸多情绪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一夜情这种事她从来就觉得遥不可及,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应验在自己身上。况且昨晚的萧辰泽已神志不清,而自己呢?能单单用“酒后乱性”这种陈词滥调的借口搪塞过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夏米甚至希望萧辰泽已经离开,至少不必尴尬地打照面。此刻她头脑清醒,昨晚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她很懊悔很想发脾气,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逃避不是办法,夏米吐出一口郁气,终于站起身,将衣服套得严严实实,勉强镇定地拉开了门。
萧辰泽已转移到客厅靠窗的餐桌,正安静地吃着客房服务叫来的早餐,看到夏米后只随意一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她一起用餐。
夏米走过去坐下,缓慢地拾起刀叉,却哪里有食欲。她不想因为失身而表现得哭爹喊娘,但心中浓重的失落感却怎样也忽视不了。她狠狠地闭一下眼,用力之大,使眼睛与眼皮都一起发疼,像是被烟熏过,有种酸胀得想流泪的冲动。
萧辰泽始终保持沉默,她拿不准他的意图,也看不懂他沉默不语的态度。实在难熬,夏米鼓足勇气放下刀叉,小声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天晚上——”
“你叫什么名字?”萧辰泽打断她。
“……夏米。”
“今年多大?”
“二十五。”
萧辰泽顿了顿,又问:“有男朋友吗?”
夏米呼吸一滞,微微地抬眼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萧辰泽并不解释。
夏米移开眼:“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萧辰泽继续从容地吃着早餐,没有丝毫解释什么的打算。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正要开口的夏米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萧辰泽,他却仿佛没听见,切牛排的动作毫不迟疑。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门外的光线将幽暗的房间照亮一瞬。夏米只觉得眼前一花,直到来人走到跟前,她才看清是萧辰泽的助理Andy。
第三者的出现使夏米万分窘迫,她连忙低下头,好在Andy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萧辰泽身侧,毕恭毕敬地递出一个文件袋:“机票已经改签,其他事也办妥了,这是您要的资料。”又递过一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晨报。”
萧辰泽接过来翻阅,他的目光停留在娱乐版。夏米也利用余光望过去,这一望却是非同小可!娱乐版头条赫然写着“萧辰泽机场耍大牌,小安检遭投诉下岗!”的字样。
夏米心中一跳,手跟着一抖,本就装装样子的刀叉瞬间滑落在餐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辰泽合上报纸,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报道似乎没让他感到丝毫不快。他示意助理为自己添了些茶水,对夏米说:“不必担心,对你的投诉已经被撤销了。”
夏米傻傻地望着他,心中不安,却不知如何开口。
萧辰泽又开始检查文件袋里的资料,他看得很认真,半晌没有动静,Andy也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房间里顿时安静得针落有声。
这安静使夏米如坐针毡,她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上午9点,今天是中班,这会儿也该过去了。可萧辰泽却迟迟不提昨晚的事,他不想提也没关系,免得彼此尴尬,夏米只希望能快点儿离开,眼下这状况却让她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