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降临,崇候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妲己的房间,一脸奸笑,不怀好意。
妲己连眼睛都没张,就对他说:“我知道候爷的心思,候爷只要依我三件事,我不仅心甘情愿归附候爷,还会站在城池之上,对全天下表明我的心意,如此一来,天下人都会知道,候爷恩泽,四海归心,连帝辛的王后都真心诚服,更何况是帝辛的天下呢。”
妲己的话正中崇候虎下怀,他急切地说:“快说,哪三件事?”
妲己缓缓开启朱唇:“一、立即厚葬我父母;二、让我守孝百日,百日之内,让我在灵堂独处,候爷不能碰我;三、放了我的贴身侍卫伍言,还他自由。只要候爷依了我这三件事,妲己今后必定对您言听计从。”
崇候虎想了一想,说:“好,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百日……是不是长了点?”
妲己的语调平顺,却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笃定:“父母双亡,守孝百日乃是最基本的人伦之道,候爷要不允,就不怕天怒人怨?”
崇候虎愣了一下,说:“那好,就依了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此番誓言,百日之后,立于冀州城上,发誓归服于我。”
妲己点点头:“当然,若违此誓,我愿用玉笄自尽而亡。”
崇候虎听完,沉了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欲望,退出房间,另寻他欢去了。
崇候虎走了许久,妲己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美丽的女人层出不穷,但所能争夺的天下,却只有一片。
第二天,妲己在地牢门前见了伍言最后一面,由于众多侍卫在场,她不能与伍言私谈,只能悄悄地在他手心划了个圈。伍言心中一跳,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头也不回地离开候府。之后妲己便在进入灵堂,为逝去的父母守孝。
伍言离开冀州之后,思忖着妲己那个圈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他原想立即返回朝歌,向王禀明一切,奈何此刻香儿还在宫中假扮王后,如此一来,不但来不及救人,还会危及香儿的性命。
妲己真正的意思,是要伍言骗过叛军之后再度返回冀州,静观其变。她的一切行动已悄然拉开序幕,她要靠自己的力量返回朝歌。
夜幕降临,所有的光明都被黑暗吞噬,一颗星星也没有,天空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黑暗的陶罐,透不出一丝空气,变得狭窄而压抑。唯有苏护夫妇的灵台上纯白一片,烛火在风的拨弄下迷离交错。
侍卫们也都睡着了,妲己跪在供桌前,久久凝视灵牌上父亲和母亲的名字,想起了曾在偏僻小巷抱起的那个孩子,尔今,他们的命运是一样的。但不想流泪,眼泪储藏在心里,会是最坚韧的力量。
突然,一个黑影闯进灵堂,由身后一把捂住妲己的嘴,她心中大惊,但用力转头一看,原来是伍言。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难得你看懂我的符号。”妲己的脸上展露惊喜。
“伍言考虑再三,娘娘划了一个圈,应该就是让我回到起点。”伍言望着她笑。
“崇候虎这个匹夫,任他怎么想,也不会猜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妲己抚摸着他清晰的面庞,更是如握胜券。
从第二天起,候府便接连发生离奇事件,有侍卫在夜晚突然死亡,身上除了一条血线,再也找不到其它创口,且周身铺满白花,如同被恶灵夺去魂魄一般。人们纷纷质疑是苏候夫妇的冤魂作祟,鬼魅之说开始在北军中盛传,并如同荒原的野草,见风就长。
之后,这种诡异气息还蔓延到候府之外的驻军中,一样的死状,一样没有结果的追查。每一个士兵都开始惶恐,惧怕莫名的不幸下一刻降临到自己身上,他们在这种恐惧下无力承担任何一种防御,即便是阳光普照的白天,也一样觫觫发抖。恐惧原是源于个人精神的病症,看似不会传染,却犹如旷野中的白雾,扩散得不费吹灰之力。
崇候虎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为振怒,下令严加追查。他绝不相信一个生前就已无力抵抗的人,在进入另一个世界后会突然无端强大。
妲己在这个时候悄然交给伍言一条血绢,令他快马送到邑州。邑州原本也属于苏氏的领地,是距离冀州最近也最危险的地方,崇候虎一旦要进军朝歌,必先攻下这座城池。因而她要给驻城的守军下达命令,先一步降和,邀叛军进城,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在冀州这座空城上演好戏。
伍言果然不负重望,将血绢送到邑州守将的手中,这位将军原本就是苏氏的姻亲,又看见王后亲笔的血书,自然按吩咐照办。
很快,崇候虎便收到邑州的降书,对于这样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好事,他当然满心欢喜。但他的弟弟崇黑虎却觉得事有蹊跷,只是他无力劝阻固执的兄长,三日后,数万大军踏上前往邑州的征程,冀州城顿时空旷平静下来,剩下的都是一些俘虏和平民。妲己借此时机,开始游说崇黑虎。
同一时间,朝歌的丞相府收到一封密信,指称宫中的王后乃千年狐精所化,殷商终因其遭受覆国之难。丞相比干不敢等闲视之,捧着书信,急赴王宫面圣。
帝辛在听完他的奏报后嗤之以鼻,妲己明明是冀州苏护之女,有血有肉的凡人。比干无奈,取出随信附着的一把桃木剑,说挂在中宫楼上,三日后便见分晓。
帝辛对这种事向来反感,长袖一挥便离开大殿,前往中宫。比干却将它偷偷藏于中宫楼上,他素来相信无风不起浪的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