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群侠用过斋膳,在少林派掌门人广德、藏经阁主持广智两位高僧的陪同下,在禅堂内品茗闲聊。
广德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太行帮崛起江湖数十年,独霸武林,为恶极甚,如今这天下第一大帮,已成过眼云烟,帮中各分坛残余的小股势力,当已不足为虑,各门各派自会乘此机会,将之逐一铲除。眼下武林祸患毒瘤已除,王盟主血海深仇得报,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他这话,也正是诸侠心中所想。众人闻言,齐刷刷拿眼望着王捡。王捡此际心中最最思念之人,便是青鸾宫主石若云,想到自己曾经立下誓言,无论如何也要再见她一面。若自己真能在哀牢山中寻得那株紫英草,便可重返昆仑山青鸾宫,与石若云相见。当即答道:“待得我正义盟弟子来此,顺利将赈济百姓的金银运回,并一应安排妥当之后,晚辈将立刻起程,赶赴滇南哀牢山,为一位友人采药!”
诸侠闻言均大感好奇,雷千重抢先问道:“不知盟主要为何人采药?属下等愿意代劳。”
王捡面有难色,迟疑着道:“这个……这个……恕晚罪不便透露,且此事也只能由晚辈亲自去办,多谢雷前辈的好意。”
静真师太随即问道:“王施主所采之药名,可愿说来听听?”王捡道:“那药草晚辈也未曾见过,只知叫作紫英草。”
广智大师听到此处,白眉一扬,开口道:“原来竟是紫英草!”
王捡心中一动,脱口道:“大师莫非见过这紫英草?”
广智满脸苦悲之象,目中精芒闪动,缓缓说道:“那哀牢山中,最最罕见的灵草,当属这紫英草了。此草老衲虽也未曾得见,但曾在敝寺藏经之中,读到过关于紫英草的记载,不知王施主可愿一听?”
王捡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起身行到广智身前,向他长揖一礼,正色道:“还请大师不吝指教,晚辈五内俱铭!”
广智起身合什还礼,道:“王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他待王捡重新落坐之后,接着又道:“那紫英草禀天地灵气所生,通体明如晶玉,呈深紫之色,外形绝非草类,却与兰花相似,只是比那兰花大上了许多。此草灵效非凡,有起死回生之功,生长于万仞危崖之上,非有缘者,不能得遇,但王施主仙缘深厚,恐怕必能寻得!”
王捡道:“多谢大师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赤成子忽然道:“王大侠,你若真寻得紫英草后,下一步又做何打算?可有……登龙论娶之意?”
王捡听得一呆,脸颊微微发烫,片刻之后,才期艾回道:“这事……晚辈还从未想过,不……不提也罢!”诸侠见王捡神色腼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数日,正义盟副盟主郑景阳与右护法松风寒,武堂监事孙之景三人,齐齐返回少林。
郑景阳与诸侠见礼之后,抱拳向王捡道:“禀盟主,属下在接到松护法、孙监事二人的口谕后,已率本盟精锐弟子二十人,驾着十辆大车前来听令。眼下马车与二十弟子,都候于少室山下。”
王捡见他考虑周详,连运送金银的马车也已准备妥当,开口道:“你三人实在辛苦了。”
郑景阳道:“本盟众豪杰在听说盟主将那诸葛老匹夫击毙坠崖之后,一片欢腾,人人大醉三日,更购来鞭炮礼花鸣放,当真比娶媳妇、过新年还要高兴热闹许多!”诸侠闻言,齐都笑出声来。
郑景阳随后正容又道:“属下此番率本盟众豪杰南下,顺利挑了太行帮滇南、滇北两处分坛,诛除滇北分坛坛主‘钻天豹’代林,重创滇南分坛坛主‘辣手太岁’徐维烈。但未经盟主许可,又擅自与点苍派弟子东入黔境,联手梵净派群雄,攻溃了太行帮黔南分坛,扑杀分坛主‘苗疆一兽’王天猓。此事还请盟主制我不律令法,自作主张之罪!”说完单膝跪地,抱拳低首。
王捡忙伸手将他扶起,道:“郑副盟主快快请起,你等南下,一举挑去太行帮三处分坛,立下极大功劳,我又怎会怪你!”
郑景阳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方自一宽。王捡又道:“却不知本盟南下之役,伤亡如何?”
郑景阳道:“本盟弟子死二十一人,伤二十六人,另有三名青城派道长、两位少林弟子和两位武当派道长不幸身亡。”
王捡闻言,转头向广智、赤成子二人道:“因我正义盟之过,连累贵两派弟子殂殁,晚辈不甚抱愧之至!”说着向二人长揖至地。
广德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降魔卫道,扶正祛邪,乃我佛门弟子本份,生死轮回,早有定数,王施主千万不必自责!”
赤成子也道:“王大侠与我青城一派实有大恩,敝派弟子怎能不为正义盟略施效力,况且敝派那三名弟子实为武林正义而殁,死也死得其所,又怎怨得正义盟与王大侠!”
王捡叹口气道:“若非得各大门派鼎力相助,我正义盟群雄南下之役,当无法如此轻易就能取胜。晚辈在此代我正义盟群雄,向各派深表感激之意!”说着团团一揖。
姜莫畏、金顺泰二人此时伤势早已痊愈,随郑景阳、松风寒、孙之景等人一道,也向群侠施礼致谢。群侠连忙起身还礼,言语均极谦逊。
闹了一阵,广德命少林弟子下山,将正义盟二十弟子替上山来,众僧开出斋饭,盛情款待。
饭毕,王捡等人起身告辞,少林众僧将暂置寺中的金银财帛,悉数搬至山下等候的大车之中,峨眉派三位师太与青城派两位道长,连同雷千重等六人,也即辞别少林众僧,协助正义盟群侠押运金银,启程向蜀中行去。
十辆装满金银钱物的大车,驰行于官道之上,自然异常现眼。王捡等人为了避开朝廷官军的留意,第二天开始,便每日里昼伏夜行。赤成子、玉贞子二道当先一步,在前方数里处负责开路,峨眉派三位师太断后,王捡、雷千重等人负责车辆解运。
这般行了约十数日,方才顺利抵达成都,赤成子、玉贞子师徒二人,眼看距正义盟已没几日路程,便在此地与王捡等人话别,自回青城。一行车马到了峨眉山左近,王捡又拜别静真、静性、静本三尼,率正义盟群侠,先赴碧雨坳总坛。
留守碧雨坳的八名弟子,由“霸王拳”李洪牛统领。王捡问明李洪牛,知朝廷大军近期暂无攻打碧雨坳的计划,当即安心在此歇息了两日。临行前,又吩咐此地八人,定要仔细打探官军动向,一旦有警,立即舍去此地,赶回滇北报信,并留下少许金银与八人。
一切安排妥当,王捡等二十七人,再次启程上路,径向正义盟新据点进发。尚未抵达滇境,正义盟前哨弟子已将消息传至总坛,一路上,人手往来接应,络绎不绝。
不一日,群雄抵达建安城郊以西四十里,正义盟新辟的落脚之地,但见青山碧湖,花木扶疏,豪松弱柳,奇石玲珑,好一处绝妙景致。
半月形的湖畔,已依山建起数栋大木屋,另有十数处平坦所在,也正大兴土木。正义盟群雄见王捡等人返回,齐声欢呼,纷纷上前参见,人人喜形于色。
随后,王捡、郑景阳、姜莫畏、松风寒、金顺泰、雷千重、孙之景七人,在范乘兴、古义强、龙门三侠等一干人的簇拥之下,来到新建起的一间大屋中落坐。群雄杀猪宰羊,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王捡在此地居住了十数日,心中思念青鸾宫主石若云之心与日俱增。这天清晨,王捡召集群雄,安排自己离开后的诸多事宜,群雄听说盟主即将离此,均有些失落。
王捡想到雷千重武功极高,却非正义盟之人,也不知他是否愿意长留此地,当即开口试探问道:“不知雷老前辈今后有何打算?若是不嫌我正义盟……”
他话未说完,雷千重已变色道:“盟主,你这是什么话?老夫自得你相救,与太行帮决裂以来,一心只想为正义盟出力办事,多行义举,以赎前罪,再无二心!”
王捡见他说得声色俱厉,心中大喜,说道:“既然雷老前辈愿意留在我正义盟效力,区区有意让你接替杜长亭生前之职,担任我正义盟左护法。”
雷千重听得一愕,说道:“这……这……可如何使得!”
姜莫畏大声道:“我正义盟中,武功除了盟主之外,眼下便属你最高,你不当这左护法,还有何人可当?”
郑景阳、金顺泰等人也都纷纷开口支持。
王捡又道:“雷老前辈,你若嫌这司职过低,那区区只能让出这盟主之位了!”
雷千重大惊之下,忙抱拳向王捡道:“老夫多谢盟主受职。”
群侠知此老武功极高,但性情刚烈耿直,毫无心机,见王捡故意用话套他,立时便即答应,心下都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