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机子一见来人样貌,顿时惊得亡魂尽冒,夺门便逃。王捡早料到他有此一举,先一步纵至门前,扬手劈出一掌。如山劲气,立时怒卷而出,势道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玉机子见势不妙,飞身退至两名属下身后躲避。但听两声惨号起处,那两名分坛弟子双双挨到掌风,各自喷出一股血箭,立时倒地身亡。屋中另外两人吓得齐声惊呼,眼见无法逃脱,只能拔出剑来上前拼命,两柄长剑直向王捡左右肋间刺来。
王捡此时杀机大起,猛又击出一掌。这两人被震得踉跄退至墙边,面上全无人色。王捡跟着拔出紫澹短剑,用出“断烟离绪剑法”中的一式“离烟恨水”。剑芒暴闪之中,这两人飞头折手,横尸就地。
便在此际,但听轰然一声闷响,屋墙忽然坍塌一洞,玉机子竟已穿洞急遁。王捡暴喝一声:“哪里走。”飞身追出。到了屋外,见玉机子身形在另一排屋面一闪而没。忙展开绝顶身法,照直狂追。他此时轻功,可称天下无双,这下全力追击,快得肉眼难见,一闪再闪,已拦在玉机子身前。
玉机子眼看今日恐是插翅也难脱逃,陡生拼命之心,左手五指弯曲如勾,猛然抓向王捡面门,用出了“七绝神爪”之招。
王捡见他舍“赤霄宝剑”不用,却施出手上功夫攻击自己,手法正是那“飞鸿神手”关力鹰的独门绝技。心知自己所料不差,此贼定已拜入了关力鹰门下。
他见玉机子空手发招,冷哼一声,将紫澹短剑归鞘,一边施出“雷霆掌法”与他动手,一边道:“玉机恶贼,你今日落入我手,定要你百倍偿还当年所欠血债。”
玉机子面部肌肉不住抽动,独臂变爪为指,悄然点出一记“阴岚指力”,一股阴寒彻骨的指风,急袭王捡腹下“丹田”要穴。手法之凌厉辛辣,端得非同小可。口中嘶声叫道:“道爷只恨当年未早些杀了你这小野种。”
王捡暴怒之下,双掌立时又加了两成功力,骂道:“恶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小爷今日定要你生死两难。”
玉机子虽拼尽毕生功力,却也难在王捡手中走过十招。刚过了第八招,便已挨到王捡一掌,“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面色立转灰白,再无还手之力。王捡五指疾弹,已点中他数处要穴。
此时建安分坛之中一众爪牙,听到外间打斗之声后,纷纷涌出查看,眼见坛主玉机子被人所制,齐齐上前施救。
王捡心道:“来得正好,省却我一会多费手脚找寻。”心念间转身直扑众人。那消片刻,惨呼立起,十几名分坛弟子,人人中指倒地,全被王捡废去武功。
王捡一把将玉机子提在手中,再次返回分坛,四处搜寻漏网之鱼。他前后穿屋上顶,仔细搜查一遍,见除了几名不会武功的下人外,整个分坛,已无敌踪。他虽知先前定然有部分爪牙兔脱逃去,但此际也只能作罢。好在几位分坛首脑已除,这尚未新张的太行帮建安分坛,可算土崩瓦解。
一路搜寻,发现各屋之中更有不少金银细软,知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当即也不客气,悉数收归入怀。再次来到厨房,寻得一根麻袋,取过玉机子的赤霄剑负在身上,将玉机子套入麻袋中,扛于肩头,就厨房柴草,引火烧屋。
不一会,火焰升腾,整个建安分坛顿成一片火海,这才携了玉机子悄然离开。
他将玉机子倒提于手中,顺道而行,一连逛了四家衣铺,又才购齐三百双大小不一的各类鞋履,整整装了满满两大箱,随后又顺便买了些干粮及烧腊肉脯等食物。为避免惊世骇俗,叫衣铺伙计雇了一辆马车,连人带箱,运送出城,来到先前与石若云分手的密林附近,将箱袋搬下,付了车钱,打发那车夫离去。
那车夫临行前面显惊色,低声道:“请问少爷,为何将这许多鞋履,搬至如此偏僻无人之地?小的……小的实在难解。”
王捡道:“区区自有用意,你不必知道,快快去吧。”他待马车夫走远,四顾无人,这才将两箱鞋履,连同玉机子一道托举手中,展开身法,向山上奔去。
尚未来到山巅,隐隐听闻山顶传来有男子的说话之声。王捡惊愕之下,放下手中物什,轻烟般掠向发声之处。却见华山派大弟子边长乐伫立于石若云身后不远,激声向石若云道:“……只恳求青鸾宫主再赐见一面,我边长乐今生再无遗憾!”
石若云背身立于崖边,冷声道:“你再敢胡言乱语,可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边长乐忘情说道:“自那日在少林寺前一睹宫主之仙容,在下便深陷不能自拔,无时无刻不对宫主刻骨相思,因此一路追随宫主西来,只盼能再睹宫主的玉貌清姿,今日只要能得宫主赐见一面,在下甘愿死在宫主手上,绝无半点怨言。”
石若云轻舒玉臂,用纱袖向后一拂,边长乐立足不稳,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立时全变。
石若云寒声道:“本宫不愿伤你性命,你速速下山去吧,别再厚颜纠缠不休……”
边长乐顺势跪将在地,大声道:“宫主在我边长乐心中,便是那天上神女一般,今日能死在宫主手上,也算前世休来的福份!只求宫主杀了在下,了却这无边无际的相思之苦!”
石若云一顿足,娇声叱道:“本宫不会杀你,你快走,快走,你若真不走,我……我便走了!”
边长乐大叫道:“宫主走到那里,在下便跟你到那里,只求你……”王捡听到此处,再难忍受,飞身掠出,大喝道:“姓边的,你胆敢如此纠缠青鸾宫主,真要区区杀了你不成!”
边长乐一见王捡显身,大惊失色,从地上一跳而起,颤声道:“原来……你……你也在此!”
王捡咬牙切齿,恨声道:“你这无耻小人,我……”扬掌便要击出。却听石若云道:“别伤他性命,将他逐走便是!”
边长乐突又高声道:“王捡,在下对青鸾宫主乃一片真心,你我各凭本事,追求于他,你怎能……”
王捡暴怒如狂,立时发掌击出,边长乐话未说完,已觉如山掌力猛压而至,忙拼起全力相抗。但以他之能,如何是王捡敌手,只听一声闷哼,边长乐飞跌出两丈开外,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面色立呈死灰。
王捡见他身受重伤,心中一阵愧疚,不禁呆了。石若云也是面色一变,嗔道:“你……你怎会下如此重手?”
边长乐以手捂胸,见石若云回头,大喜之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石若云匆忙瞥了他一眼,忙又背转身去。边长乐叹了口气,嘶声道:“姓王的,你可是见我……追求青鸾宫主,因此……因此嫉妒在下,便想将我……致于死地?”
王捡听后又是一呆,暗想:“他与我一般,同样爱慕石姑娘,他其实也并没有错!难道我真因妒嫉于他,才一时控制不住,向他下了如此重手?”
想到此处,不禁面显愧色,急步上前,从怀取出一粒“灵宝丹”,喂在边长乐口中,涩声道:“在下一时失手,伤了边兄,在此向边兄陪罪了!”说着向他长揖一礼。
边长乐服下灵宝丹,怒视着王捡,嘶声说道:“今日一掌,在下……永铭于心,今后定当……加倍图报。”转头深深凝望了石若云背影一眼,踉跄向山下奔去。
王捡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呆了好半晌,这才嗫嚅着向石若云道:“石姑娘,我……我……实不该如此出手伤他,还请石姑娘重重责罚。”
石若云轻叹一声,道:“此事……也不怪你,却都怨我……我若不是生得这么一副容貌,又……又怎会……”
王捡听她竟埋怨起自己生得太美,一时痴痴呆呆凝望着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之后,才听石若云轻声道:“你可购得鞋履了么?”王捡回转心神,答道:“险些忘了此事,我已带上山来。”说着急忙将两大箱鞋履连同玉机子一道,抬至山巅。
此时已是未牌时分。石若云见王捡还携来一根大麻袋,内中似装着一人,奇道:“这袋中装的是谁?”
王捡登时激声道:“今日真是太也凑巧,竟让我在这建安城之中,擒着了我的一个大仇人。”石若云道:“喔!却不知此人与你有仇怨?”王捡遂将自己与玉机子之间的恩怨,详细道了出来。
石若云听到王捡过去多受欺凌暴残,心中难过,不禁对他大增同情怜悯之心。对袋中玉机子其人,深感厌恶,说道:“此人真该杀。”
王捡拿出买来的食物,叫石若云同吃。石若云虽擅辟谷之术,但也并未完全断绝饮食,只是食量极少而已。她眼看王捡默默低头吃食,不忍拂逆他心意,也撕些肉脯放于口中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