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大,资讯繁琐,要是平常漫无目的地聊天,也许几天都不能达到的效果,王爱财一炷香时间就传达完毕。
教学效果显著。达成效果的原因有二:一是爱财有才,语言组织有方,表达能力出众;二是爱财所接受的资讯是系统的,不是来自于道听途说,也不是生活的自我总结。他人总结组织好的东西,拿来照本宣科总是要容易一些。
也许是注定要抱团,也许是出于怕挨揍,王爱财资讯共享。只是消息不喜人,形势很严峻,前途很迷茫。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气运?!钱少少碰了碰趴在床头的小龟,眼中满是鄙视。
下午的修习课同样让人怀疑人生。
礼科的教习是个老头子,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一身的穿戴一丝不苟,道冠整齐,长袍笔挺,脸净手净,还焚香熏衣以示有礼。
老教习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只是授课内容让人吐血。
第一课讲的是宗庙祭。
讲的是宗庙坐落方位,论的是宗庙大小规制,问的是庙前台阶几许;
讲的是宗庙祭礼时间,论的是宗庙祭品数量摆放,问的是宗庙祭礼服饰;
讲的是宗庙鼎重几何,论的是宗庙香油灯烛,问的是宗庙钟瑟礼乐;
……
最难的是上千字的祭天礼文,老教习在台上慢声细语地诵念朗读。
教习咬字准确,吐字清晰,可是台下三人的表情无一不是听不懂、听不懂呀。
刚才饱受小痞子的摧残,现在饱受瞌睡虫的摧残。不得不说,老教习的诵读很有催眠效果。
钱少少正想着等下是不是也能用流云寺讲经堂的法子,把打瞌睡狡辩成思考,旁边就传来戒尺击头的“蠹蠹”之声。
戒尺落头,结实痛快,王爱财头上是红包又接红包。
令人奇怪的是,王爱财不说是还手,居然连扭动躲闪都欠奉,只是满脸痛苦,口齿不清地呵呵受着。
难道是定身法则?
“老师,打人也不合师生礼仪吧。”钱少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帮。
“怎么不合?”教习终于撒了手,转而论起礼来,“学而论道,端坐为礼,课堂睡觉就是无礼;教不严,师之惰,戒尺是教学道具,戒尺相迎就是礼。”
“以大欺小,以强胜弱,好像也不是礼之所倡。”
“弱肉强食,天地至理。道理就是礼,规则也是礼,打也是礼,不打也是礼。因为终究还是我强。”
天哪!这还有道理可讲吗?
你不是给了我丁末吗?你居然拿我的话来回我,居然还说的这般堂皇,还说这就是理!
这日子真没法过,你在催眠,而我却不能睡觉……
能讲理不?
能讲礼不?
我们是来学道的,难道学的卫道士的道?
……
修习课后,少少迈开大步向早已打探清楚的库房走去。少少走的很急,以致于后面两个跟屁虫小跑步才能跟上。
“这般着急又是为何?”整个下午如同隐形的陶子园很是疑惑。
“你能说话了吗?还以为你是泥塑木雕。该说的时候不说,连一句帮腔的词都没有。”钱少少献上一个白眼,脚下却是丝毫不慢。
“你处理的很好,我正学习呢。”用马屁来辩解,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钱少少止住两人的脚步:“功课完了,我去库房兑些物资,兑完回家。你们不用跟来,不会请你们吃饭,家里也没有备饭。”
库房并不远,教室出来拐两个弯就到了。
库房也并不是房子,而是一间房子后面挖空的整个山洞。这与后世隐秘于山的军事基地类似。
库房深远,里面师兄师姐甚多。然而少少不是来参观考察的,略一顾盼,便向兑换台走去。
“师兄,这里都能换些什么?”
少少已经换去了短褂,换上了学员的服饰,值更的师兄倒是没有瞧不起:“新来的?我们这里什么都能换。功法秘籍、灵器法器、灵丹宝药……当然,你得有积分。”
“那行。麻烦,给我来二斗黍米。”钱少少恭敬地把玉片递上。
“什么?你再说一遍。”
“麻烦,二斗黍米。如果这里没有口袋,我这有。”钱少少早有准备,从腰间摸出一个布袋递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值更师兄觉得受了污辱,大声地怒喝道,“你个蠢猪笨牛,哪来的滚哪里去,滚!”
布袋、玉牌扑面扔来,钱少少愣住了:“哪招你啦?这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少少知道今天的黍米是兑换不成了。
出得仓库大门,陶王二人还未离开,围了上来。
“少少,你要出征吗,要兑装备?我们刚来没接什么任务呀。”王爱财挠头问道。
“滚,哪来的滚哪去!”钱少少受气,现学现卖地吼了起来。
陶子园看出了点端倪,进仓库转了一转。
仓库门口是一堆笑瘫了的师兄师姐,有几个长舌的还绘声绘色地学习模仿……
出来后的陶子园心情又沉重,又想笑,没想到有人竟窘迫如斯。追上少少之后,陶子园诚恳地问道:“少少,你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吗?”
“知道。那是专卖店,有些项目不经营。”钱少少冷冷地回了一句,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嗨,这……”陶子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拿着黄金去珠宝店买柴火。这个比喻,你听得懂吧?”
“懂了!好走,不送。”钱少少没好声气,再一次地赶两人离开。
“那你现在去哪?”王爱财更粘人,他甚至都不想进仓库看看情况。
“吃饭!吃不要钱的饭,吃完饭回家。我回我家,你回你家。不要这样跟着,我会烦的。”
“你吃饭,我也吃饭;你回长安城,我也回长安城,一起!”
“牛皮糖!”实在撵不走,钱少少没办法。
抱朴山的山脚下,钱少少与王爱财终于有了一次分歧。钱少少要走着回长安,王爱财却有将军府的马车等着。
“一起,我们一起。”王爱财要拉钱少少上车。
“不,我习惯走。”钱少少谢绝好意,抬脚走人。
实在勉强不来,王爱财又把钱少少拉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那只小龟怎么回事?”
看来知道的事还不少。这时候再不问,这第一天的作业可就要不及格了。
钱少少冷冷地瞥了王爱财一眼,把小龟掏了出来:“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怎么样,想要么?一百两银子。”
“你抢!”
“抢?那多没技术含量。”钱少少拍了拍王爱财的肩膀,“先别急着还价,你回去问了东家再说,说不定他还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