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衣衫女子眸光迷失在洛青阳的美色里,忽听得身边宁清珞的声音,连忙跟着翠衣女子的话道,“凤舞楼赵雪暖,多谢恩公。”
洛青阳略一颔首,移眸看向他处。众人见洛青阳不欲言语,都将要说出的话咽下去。
侥幸逃生的十三人各自坐在树下小憩。除却宁清珞和赵雪暖之外,全是男子。翠衣女子气质若莲,芙蓉面上几分冷淡疏离。赵雪暖坐在宁清珞身旁,圆脸大眼,眼珠在洛青阳和宁清珞之间打了几个圈,在宁清珞耳边低语,“师姐,你和恩公好有夫妻相啊。”
宁清珞转眸,见众人没有落到她身上,轻声斥责,“师妹休要胡说。”
赵雪暖无辜地吐吐舌头,“是蛮像的嘛。”
赵雪暖的声音虽小,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身怀内力,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打量的眼光偷偷在洛青阳和宁清珞之间徘徊。
雪砚芝眸光微闪,起身拿出一个玉瓶,红色身影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缓步徐行。瓶中粉末倒在死去的牙豹身上,“兹兹”几声,不消片刻牙豹化作几丝青烟,了无痕迹。
洛青阳容岩两人自然知道少女是想化去牙豹的尸体,未免还有牙豹群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静坐在树下,却不言语。
被救众人看着雪砚芝此举,先是惊愣,继而碎碎细语,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丫头无知,这些卖掉多值钱!”
“毕四,坐下!”汤桦琚语带怒气,转而笑道,“姑娘别介意,毕四就是这个性子。”
洛青阳空濛的眸子如同天山寒潭清冽冷凝,寒冰墨瞳丢给毕四一记冷光,容岩在树下静静擦拭长刀,兵刃上一道凌冽寒光,毕四一个寒颤,说不出话来。
“无碍。”雪砚芝只回了两个字,瓶中粉末倒出,又一只牙豹尸体消散于天地之间。
汤桦琚又碰了个冷钉子,嘴角有点抽搐。看着地上剩余的尸体,一双虎目中毫不掩饰自己渴望与贪婪。顿了片刻,道,“姑娘,这野兽皮厚,且牙齿坚硬无比,就这样化去多可惜……”
雪砚芝抬眸,心中最见不得这种伪君子模样的人,猛兽来的时候最先逃命,猛兽死了却想分这一杯羹。少女看似乖巧,吐出的话语却是毫不客气的霸道刁蛮,“猎物是我的人杀的,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乐意,你怎么着?”
“小娘们儿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大哥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骂人。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壮汉模样的男子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鲁六,休得无礼!”伴随着汤桦琚音落,两道寒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啊!”壮汉一声惨叫,却是脸上两条血痕。
洛青阳面容冷凝,空濛的黑眸看向远方;容岩呵斥道,“若是我再从你们口中听到骂人之语,休怪我的刀架到你们脖子上。”
雪砚芝启眸,眸光一转打量着众人百态,宁清珞坐在树下,眸中颜色不明;赵雪暖朱唇微启,一副呆滞模样,其余众人神色不一,红衣少女嘴角一弯,继续倒出粉末,转眼之间,已有十余头牙豹尸体化作袅袅青烟。
汤桦琚见雪砚芝软硬不吃,只得言明目的,“姑娘,反正你猛兽尸体你也不打算要。不如你让它们交予在下,也节约姑娘手头药物,何乐而不为?”
雪砚芝哂笑,明明心中想要,却要故作清高。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轻转,忽而想到了什么,勾起一副笑容,黑眸在众人面前轮转了片刻,“想要?不早说。想要便拿去罢。”
众人毫不掩饰脸上的欣喜之情,汤桦琚嘴角上扬,“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姑娘了!”
哼,虚伪!雪砚芝心中轻唾,黑眸转向树下的清俊男子,“容岩,青阳,这里真臭,我们走吧。”
容岩瞅了一眼这群脸带兴奋的人,眼光闪烁。
洛青阳空濛的眸子落在雪砚芝脸上,少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宁清珞眸光暗了下,赵雪暖看出三人之中便是雪砚芝做主,“姑娘,我和师姐对这地形不熟,能跟着你们么?”
雪砚芝怪异地看了赵雪暖一眼,直把后者看得一阵发麻,“我只把你们带出阵。”
“阵?”赵雪暖不解,“哪里有阵?”
雪砚芝本就对赵雪暖没好感,随即丢了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独自向着原定方向走去。洛青阳和容岩却也不语,跟着雪砚芝而去。
“师妹,走了。”宁清珞翠衣拂动,裙摆上的血渍带起朵朵暗红色的梅花。
“哎……师姐,等等我!”
剩余十一人见五人离开,却没有人跟随,吵嚷着分解战利品。
雨停风止,高树环绕。偶有微风过处,树叶飘落,如蝶飞扬,地上惟有一片绿色,青翠中带着苍茫。
红衣少女独走最前,黄衣和翠衣紧随其后,白衣褐衫反而落到了最后。
“姑娘,你干嘛要便宜他们啊?”赵雪暖不解。
雪砚芝对这喋喋不休的女子没什么好感,本不予理会,却见宁清珞也抬眼望着她,这是洛青阳主动救下之人,心中略显烦躁,皱眉道,“就是牙豹。”
宁清珞凝眉片刻,“昆仑牙豹?上古传说中极为护短的群体?”
“贪心不足蛇吞象,估计那群人已经死在自己的贪婪中了。”
赵雪暖眸带疑惑,宁清珞补充道,“牙豹极为团结。同类被杀,会报仇。若还有其他牙豹在附近,那群人仍会被追杀。”
“啊!那他们……”话未出口,雪砚芝回眸望着赵雪暖,黑眸轻眯,眸中却似有寒光点点,同时宁清珞扯住赵雪暖的袖子,轻轻摇头,转头对着雪砚芝道,“师妹天性单纯,姑娘还请见谅。”
赵雪暖圆眼看着那万绿丛中一抹红色,忽觉得有丝丝寒意。
穿过古木绿林,越过清泠小溪,画面陡转。方才还是细雨绵绵,一派春回大地之景,如今却是小雪霏霏,满目白雪皑皑之色。片片雪花似梨白花开漫天,白花倾洒,美得炫目。
古松雪地之上,各方势力云集,其中熟知的便有忆情山庄狄白染,齐云山派袁长晟,梵音寺净明,身着蓝衣的唐门弟子,领头人便是昆仑东市凌宇舟所躲之人。还有其他或许隐于暗处的的大小门派势力。众男子之中,以女子为主的凤舞楼显得尤为突出。凤舞楼主穆千月一袭黑衣着身,身后几名弟子皆是鹅黄衣衫。木质凤簪束发,凤目微微上挑,白皙的脸上冷若寒霜,年轻的时候应是一绝色美女,眼角留着时光印刻的痕迹。手执双剑,立于寒冰雪地之上,气势凌冽如同出鞘寒剑。
“师父……”赵雪暖看到前方女子眸光一亮,脸带欣喜挥舞双手,奔向前方,就连稳重的宁清珞,也加快了脚步,走在了雪砚芝前面。忽而想到了什么,对着身后三人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清珞的地方,在所不辞。”
容岩对着宁清珞抱拳回敬,洛青阳面容静若止水,眸光却是移向宁清珞,微微点头示意。宁清珞不指望洛青阳有所回应,却也见到了洛青阳微微点头,面色无动,眸光亮了分许,转头向着黑衣女子方向急速走去。
雪砚芝眨了眨黑眸,打量着雪地上的翠色轻动,“其实赵雪暖也没说错,你们真有夫妻相。”
洛青阳空濛的眸子如同一潭黑墨,深夜大海般看似平静无波却也不知其中是否波涛汹涌,斜睨了雪砚芝一眼。雪砚芝撇撇嘴,刚才他好像是不满?
穆千月凤目寒光如炬,赵雪暖笑容一收,怨念地盯着一袭黑衣,低下了头。
宁清珞站于穆千月身前,低头道,“师父。”
“身为凤舞楼大弟子,行事作风岂可如此儿戏?回楼之后去思过堂面壁半年。”
“弟子遵命。”
“师父,不要怪师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拉着师姐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