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许轻歌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绕到了陈家!
陈书记的死讯已经公开,尸体也已经拉回,不少人忙里忙外,帮忙设置着灵堂。
见她到来,陈夫人迎了上来,还没开口,就被陈小炮插了话。他说,是妈妈点头同意的,刚带回来不到一个小时。有人,正在帮他换寿衣,三天后仪式完成,还得做回火葬场火化。
“许姐姐,你知道我爸是谁害死的对不对?”
小炮把她的手抓得生疼,言语间,带着埋怨、愤恨和不解。他大概,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去了一趟政府,那么快,便妥协地只带回了父亲的尸体。
他纠结,打死都想不通,父亲怎么就喝了酒,因为酒死了!
陈夫人或许是不想听他埋怨,或许根本没空呆在一个人面前,又忙着去别处招呼前来吊唁的人,没有听到小炮的话。
献花,鞠躬,许轻歌看着躺在冰棺里的陈书记,嗓子不知为何,便哑了。
“小炮,你爸不在了,你是陈家唯一的男人,不要让你妈彻底绝望。”
拍着情绪还处在激动边缘的陈小炮的肩膀,许轻歌有意指他看看。看看明明痛苦难过到站立都成问题,却还要硬撑着打点丈夫葬礼的陈夫人。
那是个漂亮的、有气质的女人,出身文工团,潮流时尚,平日喜欢打扮。许轻歌印象里,她一年四季,几乎都穿裙子和高跟鞋,几乎不穿黑白灰。
今天,她也没穿黑或白。咖啡色半高领的蝙蝠袖针织连衣裙,包臀下摆长至小腿肚,配上一双米色的低跟短靴,倒是比以往更优雅精致。
也许,有人觉得她没良心,丈夫走了还不忘打扮。可许轻歌懂,她,是想让外人看到,没了老公,陈家也不会垮,让儿子知道,爸爸是靠山,妈妈也不软弱。
“你妈在努力让自己坚强,好好地活得让你爸放心,好好地让你也安心。小炮,你懂你妈妈有多勇敢吗?”
回头看向母亲,小炮红了眼。
“许姐姐,你也是女的,你帮帮我妈。”
“你才是你妈的依靠!”
除了家人,别人,帮不了任何忙。
跌跌撞撞出的灵堂,许轻歌不想自己昏倒到人家的葬礼上,徒增麻烦。
身体,被风一吹,反而更滚烫了。虚弱地抬起冰凉的手扶住额头,她指望这样可以降降体温。看着街头人来人往,她想,人生,最无力的大概就是失去吧!
失去爱情、失去家人……在生命面前,一切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虚浮着步子走着回家,途径菜市场,她咬牙忍着不适,进去买了些提上。
新房子装修好,她一顿饭都没亲手做给姚群书吃过。下了决心成为一家人,怎么能没有菜。
“许乡长,好贤惠啊,难怪总裁都喜欢!”
正选着排骨,身侧突兀地响起一道男人声音。
皱眉,看着不怀好意的城建局长,瞬间隐忍崩塌。
“还是局长和老板总裁打的交道多,不知道城外湖边那片别墅,好住吗?好住的话,我贷款啃老,也得去买一套!”
将要的排骨指给摊主过秤分割,许轻歌没心思去计较。昨晚逼着将陈书记的事摆上台面,有提起了五年前新农村设计方案的事,她早料到,行事谨慎的唐县长和睚眦必报的城建局长,一定会有动作!
被总裁喜欢!哼,看来是想拿她和罗湖的事做文章么?还真会打算盘。
“什么别墅?”
到底是心虚,就算再老谋深算,也轻易被许轻歌挑起了敏感神经。城建局长一听她话里有话,阴笑着拦住了去路。
“你说呢?”浑身发烫,双腿无力,许轻歌实在不想继续耗下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扈,有些事,连我都知道,可想而知民间传成什么样了,纪委又不是瞎子。换个方式,或许还能保住晚节,给您同样入行做了公务员的儿子女儿一条路!”
费劲儿地绕开他,她迈腿要走,说出忠告。
城建局长却是不会听意见的人,黑了脸,扯住她的菜口袋:“我出事了,就特么是你害的,到时候,你勾三搭四作风不正,老子也不会藏。”
“嘴巴干净点儿,你尽管举报好了!”用力扯会袋子,许轻歌累得差点咳出血。
三观不正的老东西,居然留到今天没被收拾,她也是醉了!
“我知道你的靠山,你不就是代省长的情人嘛!怎么样,床好上吗?抖出来,你比谁都死的难看,还父亲是战友,呸,谁信!”
城建局长朝着她的背影唾了一口唾沫,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低得只能勉强算是自言自语。可许轻歌,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也或许,他根本有意想让许轻歌听到。他这么认为,是料定若有其事,她不敢声张!既然不敢,便反倒成了他的另一种威胁。就是讲错了,这种事关名声的谣言,身为女孩的许轻歌,也肯定不好公然计较。
回头看着大摇大摆远去的城建局长,咬牙,许轻歌真想把手里的菜都扔了,然后冲上去揍那老不死的一顿。他也有女儿,怎么就这么侮辱和不珍惜尊重别的女孩呢!
情人!
王平安,你知道外人都这么定义这关系,满意了吗?
因为太生气,太郁闷,几乎是用爬着,上到楼上,还没来得及转动钥匙开门,许轻歌便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