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哥竟然也认识罗湖?不知道这位医生又是?”
年轻的男子如此称呼许海龙,王平安自然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带着血腥味和药腥味,却掩不住仪表堂堂的年轻医生。
罗湖回过神来,平复情绪,看向王平安,不愿意介绍过多。
“王叔好,这位是姚群书医生!”
又是县长嘴快,谄媚地补充。
“省长,姚医生也就是许乡长的爱人,许老的女婿。这次救灾中,医疗救护这块可是模范啊,许老真有福气!罗总也是,第一时间就带着专业救援队伍过来救灾,还捐赠了大量物资,真是大好人啊!”
这话,若是搁别的领导听来,很好。在王平安听来,却是雪上加霜。心中有股莫名的遗憾冒出,伸出手向姚群书要握手。
“你好,你叫群书?”
许海龙挺胸,此时倒是骄傲了。有人不要的女儿,他带在身边很幸福,还能多来一个好女婿!这样一想,倒自然了不少。
“是啊,我女婿。”他强调着后三个字,“群书,这是王省长,王梓的爸爸。”
姚群书很自然就能明白岳父的眼神为什么有些不对,也清楚了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中年男子的身份。因着许轻歌的缘故,他也是极其不喜欢王平安。生疏地点头问好,也没有伸手,疏远而又礼貌得恰到好处。
“您好,省长。刚做手术,手脏。”
这样的举动,除了于秘书,别人倒也没瞧出什么不妥。
于是乎县长再一次犯贱:“我记得姚医生是骨科专家吧?真是帅气,有才华,听说是全国骨科医生中的佼佼者。许老真是有福气,女儿这么优秀,女婿也十分出色呢。”
可惜马屁拍在错的位置,话音未落,现场的两个中年男人全然心思不同了。许海龙得意洋洋,王平安则即刻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整治一下县长这个死女人。不得不客套地答了茬,带着不悦的心情,出了医院。
水果是县长买的、记者是县长叫的、废话也都是县长说的。王平安皮笑肉不笑地坐在车上,看着谄媚相送的县长,一句话都不想再与之讲。
女儿本来是他的,如今,却像个刺猬一样,树立起浑身的尖刺,还用后背对着。那么优秀的孩子,以及女婿,竟然与他看起来毫无相干!这叫王平安如何不气愤、不懊恼。
拿过电话,拨通罗湖的号码,他问得很直接:“小湖,你喜欢轻歌是吗?”
他只有将希望,都放在罗湖身上。
握着手机,表情看上去并无波澜,罗湖的内心,却是震惊的。
“王叔,她结婚了,姚医生是她的丈夫。”
“下午,你到酒店找于秘书,有些事想转告你。”王平安满意罗湖的停顿,命令般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轻歌等到病房再次空无一人,慢慢起身,将水果拿到了隔壁房间,给几个病友吃。她素来不喜欢浪费东西,不适合自己的,也许别人需要。丢到垃圾桶,总归是可惜了。
“乡长,你也吃啊!”
一个大妈就是果梁乡的群众,自然认识她,剥了一个猕猴桃递过来。
“谢谢您,我过敏,不能吃,您给我一串提子就好。”她笑着解释。
大妈是农村人,对于过敏这词,并不是很熟悉:“过敏就是会起红疹那样?”
“差不多。”大妈的儿媳妇在地震中死了,许轻歌也就不用好说到,也许有时候严重了可能会丢命这样的话。
想到是王平安买的催命水果,她就一阵火冒,问起大妈。
“大妈,您觉得姑娘好还是儿子好?”
大妈膝下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当然有发言权,一边吃猕猴桃,一边摆手:“提起这个我就气,年轻的时候,总是听不过别人的闲言碎语,也想着生儿子防老,还有劳动力干活。后来才知道,儿子都是糟心的货,要么自己好吃懒做,一把年纪还管我们要钱使,要么心肠好是好了,管不住媳妇,媳妇尽出馊主意,整天想着分家产。”
“还是姑娘好,我家的姑娘,虽然嫁的远,日子也一般,但有好的,总是想着我和老伴儿,我病了,也就她愿意来伺候。”
话一说起来,大妈就越讲越不开心。
许轻歌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补充道:“呵呵,儿子也有很好,婆媳嘛,相处相处,也没什么。”
旁边床位来探望亲戚的一个中年男子插话开起玩笑:“我是男的,倒也真觉得姑娘好,手机上有条信息说,养一个儿子是建设银行,一个姑娘是工商银行,一儿一女是平安银行;养两个儿子是民生银行,两个姑娘是浦发银行;养三个姑娘是兴业银行,养三个儿子科就是汇丰银行,会疯啊!我觉得有道理,哈哈。”
病房里一阵笑声,许轻歌却笑不出来。
农村人的观念都开始转变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个所谓的奶奶和父亲,是以什么心态,把她送人的。
如果没有爸爸,他们是不是能狠下手,把她送了福利院,或者索性就给弄死?
这辈子,除了王梓和生母,她绝不会认王家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