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天花板一如当初般洁白,身下的席梦思也一如当年般柔软。
可是她却不如当年一样的安眠。
从机场到现在,方毅的欲言又止和他时不时呆滞的神情,这些都让顾瑜有些难受。
她一直以为,她和方毅之间,曾经那么地坦诚,现在也是一样的。
可是,时光让什么东西变了,她有很多很多的话堵在心口,想要对方毅说,却有不敢说。而她很想听方毅说当年离开的原因,得到却是一个连小孩子都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窗外的夜色很浓,偌大的房间里面,顾瑜能够将自己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空旷让顾瑜有些难受,就好像,一不小心,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存在了。
有没有那样的一种时刻,想所有的时光都倒流,回到自己当初最开心的时候。
顾瑜就想这样,回到当初的他们。
可是,回不去了。
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也有些困了,生物钟提醒着她应该睡觉了。
顾瑜抬手按下了床头的开关键,转了个身,便陷入了一场睡眠。
顾瑜做了一个梦。
梦到方毅跳进海里面救她,却因为她紧紧地扒着他,两个人最后沉入了海底。
顾瑜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挣扎醒来。
那么冷的冬天,即使屋内开着暖气,可是顾瑜却被惊得满头大汗。
眼角干干涩涩,抬手一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梦境,却还是,禁不住流泪了。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顾瑜微微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抬手挡住窗外的阳光。
昨天晚上半夜惊醒,再次入眠却已经是凌晨五点的事情了。
“顾瑜?”
方毅在门外,不断地敲着门。
顾瑜皱了皱眉,起床气有些大,“别敲了,很困!”
“......”
敲门声停了下来,顾瑜将被子拉上盖住头,很困,很想睡觉。
可是最后还是将被子拉开,伸手摸索着放在床沿的衣服,惺忪着睡眼穿上。
她整理好自己走出去的时候,方毅已经坐在沙发上转着电视台,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哀怨:“一点多了!”
睡眠不好,顾瑜的头有些痛,不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的睡眠很不好!”
方毅知道顾瑜的起床气很严重,所以刚刚在听到顾瑜的声音后边乖乖的停止了敲门,自己跑到客厅里面无聊地转着电视台。
顾瑜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厨房里面准备午饭。
一点多这个时间太尴尬了,顾瑜也不好煮太多东西,随便煮了些乌冬面就算是一顿了。
她端着煮好的乌冬面出去的时候,方毅在聊着电话,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身看了她一眼,挂了电话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端着的汤盆。
顾瑜松了手,抬头对着他微微挑了挑眉:“对了,你妈知道你回来了么?”
方毅将手上的东西放好,抬头对她一笑:“还不知道。”
他本来是今年三月份才回来的,而他告知所有人回来的日子也是三月份,所以除了顾瑜,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回国了。
顾瑜嘴角抽了抽,“你妈知道估计会宰了你。”
悄无声息地瞒着所有人就跑回来了,哪个亲妈能够忍受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忽视。
方毅笑了笑,鼻梁上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昨天说好了今天和方毅一起在C城走一走。
她是七年的时间和这个城市隔绝了,而方毅和这个城市已经隔绝了十一年了。
是该好好地走一走了,无论记忆如何,都不能抹掉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C城这些年的变化挺大的,以前从省高中到方毅家的路是一片居民区,现在已经变成了商业中心。
而省高中附近的小巷小街也渐渐地换成了公寓和卖场,除了省高中依旧屹立在原地,很多很多以前的红瓦房都已经拆掉了。
二中就不用说了,校门完完全全地被翻新了一次,就连顾瑜这个只去过几次二中的人都看出来其中的变化很大。
据说近几年二中的发展势头很猛,直接超了一中,往省高中追。
当然,这些对于顾瑜和方毅都不重要,两个人都毕业许多年了,它发展怎么样,他们的前景都已经有定向了。
“顾瑜,你到底会不会路啊?”
方毅看着顾瑜领着自己已经在这个商场里面绕了好多圈了,却依旧找不到下去的电梯口在哪儿,终于忍不住怀疑开口了。
顾瑜本来就是路痴,这个商场她根本就没有来逛过,偏偏是方毅说他这一次带回来的衣服不多,想去买一些衣服。她便就近原则将他带来了,结果,转了半天了,只能找到上去的电梯,就是找不到下去的电梯。
她回头白了方毅一眼:“我看着像是来这里转悠很多回的人么!”
方毅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两个人最终放弃自我寻路,逮了个人来问才知道电梯在哪里。
顾瑜不得不吐槽,这商场是想让人有来无回的是吧,你能别把下的电梯安排得那么隐秘行么!
“五楼是饮食区,我们去坐一坐?”
方毅被顾瑜领着逛了大半天,早就又饿又累了。
顾瑜自己本来就累,早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了,听到方毅的话,自然是点头应承。
两个人又转了半圈,找到上去的电梯。
这个时候来的人不少,又是春节又是晚饭时间。
两个人挑了家火锅店,一坐下来方毅便拿着菜牌指点江山了。
顾瑜闭目养神,任由他发挥。
反正吃货又不会亏待自己的,她跟着吃货自然也不会被亏待。
“好的,谢谢,先这些吧。”方毅将菜牌放下,和服务员点完餐后回头看了看倚在椅子靠背上的顾瑜,不禁笑道:“你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运动?”
顾瑜宅女的本质方毅很早就知道了,想来这人现在也还是那样,小事靠电话,大事才动腿。
一双杏目缓缓睁开,顾瑜瞪了方毅一眼:“人老了,哪里还有小姑娘那样的精力。”她向来就不是逛街能手,每一次都被廖楚儿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