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沉在深蓝的夜空中,偶尔会被暗黑的云微遮住,月下的皇宫通明。初冬的夜风不算太冷,簌簌地拂过窗前男子的衣袂。
御书房内的千觞很头疼地对着一堆奏折,笔下的奏折内容更是让他不快。微闭双目,合上奏折,声音宛若清风:“都站这么久了还不进来?”
倏地,半开的窗户也已被完全推开,窗外的人已站在桌台前,而窗户也已紧闭:“千觞兄还是这么警觉。”
“雨落兄也还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说话间两剑相向,堪堪相交,堪堪相避,两人似乎是毫不相让,却也是不相上下。清脆的剑身碰撞声中,两人相视一笑,收剑。
蓦地,已回到自己应坐的座位上。
“千觞兄心怀暗波,可是出了什么事?”永远都是平静缓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雨落兄真是察人入微。”千觞沏着茶,玩世不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噬翎吗?”
“噬翎?”五年前被你打压到被迫解散的小流派?如今,随着千朝的茁壮,它居然复出并且成长了。不过那点小势力,还不足对千朝构成威胁吧。“接过千觞递上的茶。
“果然斩草还是要除根,那个曾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组织,如今可是长了翅膀,就要飞到朕的头上来了。”千觞将奏折递向雨落。雨落说话总是温文尔雅的调子每当千觞同雨落一起说话都会觉得自己的调子让他带了去,有时甚至举止都随了他的调。
“喝,屡劫军粮之车,这噬翎是该行做了土匪吗?雨落合上奏折:“那么皇上需要雨落的帮忙吗?”
千觞摆了摆手:“那就不必了,不过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娃娃,哪值劳烦雨落兄呢。”虽然这只是噬翎的表面。千觞面色稍沉了下去。
“也是。”雨落递回奏折。
“无事不登三宝殿,聊了这么多,也该回正题了,今日进宫,雨落兄所谓何事?”
“你的宝贝妹妹被我封住了内力。”
话落,千觞倏地站起,剑抵雨落颈间,却未曾下手。雨落依旧淡若静水,毫无恐惧之色,他是可以接下这剑的,但是他并没有接。
千觞眉间的嗔怒犹在,眸子深沉如潭水,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翻滚着暴怒。而雨落则是镇定自若,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如此自信。
僵持了几秒之后,终是千觞叹了一口气,收剑,回座:“雨落兄的为人朕是知道的,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卿卿尚小,雨落兄还是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才好。”
“雨落自然懂得分寸,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千觞兄不必多虑。”
有些事真的不必多虑。夜风簌簌,千觞起身推开栏窗,暗蓝色的夜空繁星璀璨,银河高悬,光影流动,那里暗藏着无尽奥秘:“雨落兄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雨落面色微沉,却还是嘴角略略上扬:“噬翎。”
同样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相视后,千觞轻笑点了点头。
点燃桌台上的红烛,关上栏窗,再回眸,屋内只剩千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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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三更,万般寂寥。左右都是睡不着了,绯卿抛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终于踢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只披上肩袄,散着泼墨般的头发来到窗前。
推开窗,望着这深潭般的夜空,绯卿只觉得越发寂寥了。低头看手心结成的冰蓝色的雪花印记,这印记竟这般好看,瞳孔渐渐无神……
竟然又失神了。
“卿卿公主,这样可是会着凉的。”一个黑影从屋檐顶跳了下来。
绯卿吓了一跳,但细想是追命的声音,便眉眼轻松,开心的笑了:“小追命~”
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腾空而落。
“渊渊~”绯卿真的很开心,抓着窗框就要从房内跳出来。
“公主小心!别乱来!”追命连忙出手阻止。绯卿做了个鬼脸,只跳上窗槛坐了下去,一脸疑惑:“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简单的夜巡而已。”墨渊答道。今日发生那种事,几位护法同雪訫、雪梦着实不安,担心不轨之人会加害绯卿,尽管绯卿以前交代过不许夜间不眠而卫,但几人还是商量好日后轮流夜巡。今日,这便是墨渊同追命的任务。
“卿卿公主快回房吧,天这么冷,公主衣着如此单薄,会生病的。”追命很担心。
仿佛看到了映儿,平时这些话都是映儿交代自己。她细心,总能注意到细枝末节,她体贴,添衣褪衣都是她在嘱咐。年纪相仿的她们很容易交心,又因为从小便是一起长大,感情甚是要好。
这几日是映儿的出宫探亲时间,三年一次,为限五日。明日便是最后一天,大抵后日映儿就会回来了吧,好开心呢~不禁嘴角上扬,半开玩笑的说:“这点小寒都承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启用泠寒啊,难不成就一直尘封了?”
“这不一样。”墨渊道。
“怎么不一样了呢?(⊙_⊙?)绯卿托着下巴,摆出无邪的笑容。
“……”墨渊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若卿卿公主肯回房安寝,墨渊与追命不夜巡了便是。”
“当真如此?”绯卿的小眼已经放光了。
“确实如此。”追命听墨渊说出这句话,很是疑惑,但看墨渊如此坚定的目光,便猜到了他的意思,也随他附和道。二人异口同声。
“成交!”绯卿欣喜的眼睛都眯住了,翻身一跳回到房内,“就这么定了,可不许反悔哦~”绯卿对他们深信不疑。
当窗户紧闭,追命小声问道:“小墨墨,真的要走?”
“当然不。”音落,人已踏上檐牙。追命也随之跟了上去:“我就知道……”